第二节 请神容易送神难
佛痕现于天庭,乱象迫在眉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夜的心思瞒不过有心人。帝子遭佛门偷袭,迫不得已陷入沉寂,维系一线生机,千载之内醒不来,风雨飘摇之际,谁都想壮大手头的实力。五明宫主奉帝子之命入深渊探查,黄鹤一去,杳无音讯,平安回归天庭的可能极其渺茫,天后姜夜察觉到机会,抢先插手,断了其余六宫的念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天后亲身坐镇,五明宫才不至沦为鸡肋。 帝子沉寂于云池之底,不容外人打扰,天后此举虽有趁火打劫之嫌,大面上合情合理。西华元君沉吟良久,颔首道:“天后既有此意……”顿了顿,她抬起双眸,目光扫过诸位宫主,曹木棉等沉默不语,摆明了置身事外,不愿出头趟这浑水,蓝容与唯其马首是瞻,自不会多嘴,西华元君暗暗叹息,道:“那便如此定议!” 青岚心中大震,秀眉微蹙,俏脸上不无忧色,她悄眼瞅了瞅天后,暗地里为那人不值。 五明宫虽然空虚,终究同属天庭一脉,不可乱,不可耗,西华元君想了想,语重心长提点了一句,“深渊界壁阻隔气机,五明宫主不知平安否,不过帝子曾赐下一杯气运,若无意外,当可护得他周全。”这句话不仅提醒姜夜,亦是冲着曹木棉等诸位宫主所发,万事和为贵,否则的话,有朝一日魏十七回归天庭,难免又生波澜? 姜夜展颜一笑,如春花乍放,秋月无痕,许诺道:“山雨欲来,元君宽怀,止借一宫容身而已,岂有他意!” 西华元君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帝子沉寂一事,起于云池,止于云池,不入他人之耳,若有人问起紫微星因何暗淡,不妨对以洗炼紫微星躯,以免扰乱人心。” 姜夜接口道:“元君所虑极是,合当如此,事出突然,当镇之以静,吾等不可自乱阵脚。” 崔华阳将二人言语听在耳中,帝子沉寂,西华元君主持大局,天后姜夜趁势分其权柄,将一干老人呼来唤去,视若无睹,委实有些不悦,不过这正阳门小天庭中,无人能与之相抗衡,难不成还指望曹木棉? 西华元君不愿与姜夜多费口舌,心念动处,瑶池天水荡漾,身影渐渐淡去,没入孤峰深处。众人静立片刻,各自想着心事,谁都没有招呼天后,姜夜也不以为忤,她被西华元君摄出云池,无有车驾代步,当即招呼青岚一声,自顾自朝五明宫飞遁而去。 曹木棉目送她飘然远去,长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山雨欲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餐霞宫主崔华阳目光一闪,右手缩于袖中捏了个法诀,一片金叶凭空消失,视禁制如无物,瞬息送入云浆殿中。 金叶舒展蜷曲,从虚空中缓缓飘落,流苏“咦”了一声,快步上前摘下金叶,脉络之间似有字迹,她不敢细看,急急送至梅真人手中。梅真人心只有异,将金叶缓缓展开,细读一遍,字迹随目光消失,金叶亦渐虚渐淡,溃散于无形。 五明宫闭宫锁关,这金叶传书神不知鬼不觉送入云浆殿,当是餐霞宫主的手段。梅真人合上双眼,静静思忖片刻,唤来金茎露,命她撤去禁制,请广恒、山都、彗月三殿殿主至云浆殿,有要事相商。 温玉卿、龙王、仇真人来到云浆殿,与梅真人一一见礼,听她说起帝子封禁云池,闭关洗炼星躯,天后姜夜欲借五明宫暂居一事,三人为之愕然,心念数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猜不透梅真人的用意,欲言又止。停了片刻,温玉卿轻咳一声,斟酌道:“雪压青松,宁折不弯,反不如竹枝随风偃伏来得长久。” 她打了个譬喻,一听即懂,温玉卿是劝梅真人莫要硬顶,安置下天后,且看她如何行事。 仇真人苦笑道:“只怕是请神容易——”转念一想,天后选中五明宫,并非他们一力相邀,谈不上个“请”字,嘴一合,将剩下半句话咽下肚。 梅真人将目光投向龙王,后者摊开双手,直截了当道:“真人问我,我只有个笨主意。天后要来,是看中五明宫无主,没人为我们说话。她要来就来,要住就住,要收服什么人也由她,没有仙界锁钥,说破了天也没用,等宫主从深渊归来,自有分说。” 仇真人忍不住道:“那位可是天后……即便宫主归来,能拗得过她吗?” 龙王呵呵一笑,道:“那也是宫主拿主意,你我操什么闲心!” 梅真人道:“山都殿主看得分明,阻不了,就迎进来,有劳三位吩咐下去,天后客居五明宫,礼数不可缺,各安本分,有事无事不可相扰。” 仇真人听懂了梅真人言外之意,搔搔脑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若有那些心思活络的,赶着上前投身又如何?” 龙王抢着道:“随他去,等宫主从深渊归来,自有分说。” 仇真人心中犯起了嘀咕,又拿这句话搪塞,归来归来,若归不来,岂不是两头不着落!不过瞧梅真人的意思,似乎颇为看重龙王,他自忖出身菩提宫,终究是外人,寻思了一番,心思有些活络。 梅真人将事先拿定的主意一一关照过,命温玉卿、仇真人退下,留了龙王又多说几句。 五明五殿,云浆殿把持在她手中,天魔殿是一座空殿,剩下广恒、山都、彗月三殿,良莠不齐,难保不动心,水至清则无鱼,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不过魏十七既然将五明宫托付给她,她总得为他保全这一份基业,至少,三位殿主不能倒向天后。 她目视龙王,郑重问道:“山都殿主,我可以信赖你吗?”这一问,她催动了“言出法随”的神通,直指人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