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节 九阳射日剑
梅真人布下的阵图不可小觑,周吉深陷其中,一举一动都倍感阻力,如被流沙所困。他不觉皱起眉头,魔气喷薄而出,急速扩散,将阵图侵蚀了一片,然则三十六道禁制此起彼灭,生生不息,将魔气吞噬殆尽,转眼便弥合如初。他深深吸了口气,举步向前跨出数步,阵图颤颤巍巍随之前移,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一点危机从心底腾起,却捉摸不定,周吉凝神细察,越琢磨越觉得蹊跷,这阵图看上去止能困敌,并无杀伐之威,但梅真人费尽心机布下此阵,定留下后手,她究竟意欲何为? 梅真人缓缓提起右掌,五指纤纤,肌肤晶莹剔透,指间星力缠绕,丝丝缕缕,如梦如幻,现出山川河流辰宿列张之貌,真仙气息节节攀升,双眸星云转动,青丝亦渐渐染上一抹雪色。正当她不惜透支寿元,施展惊天手段之刻,一声雷鸣,伍平湖驾极天周游驷马战车,挟风雷之威,悍然登临大瀛洲。 周吉神色微变,他在云浆殿蛰伏多年,露面虽不多,终究不是与世隔绝,他认得伍平湖,云浆殿的旧人,没有随慈竹上人等离去,而是留了下来,胡山翁视同子侄,对他甚是看重。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最棘手的是,伍平湖也认得他——不是认得周吉,而是认得祁丙。 极天周游驷马战车急速掠过长空,如流星坠地,轰然落于山巅,震波滚滚,山头往下一堕,平平削去一层,又一堕,再削去一层,连削九层山岩,尘埃四起,隆隆不绝,才卸去冲击之力。 梅真人察觉到周吉神情,心中一动,事态似有转机,她也无须行险,当下将星力捏于指间,蓄势未发。伍平湖将青铜御者一拍,极天周游驷马战车飞临渊城上空,低头望去,眉梢不觉一跳,脱口道:“祁丙,竟然是你!你如何逗留此地?不接引真仙飞升,反与道门为敌?” 梅真人骇然心悸,伍平湖不经意一句话,令她想到了太多东西。这具躯壳的原主,亦是天庭中人,奉命来到大瀛洲接引真仙,飞升天庭,黄庭山道门本该是他看顾的所在,没想到阴错阳差,反被周吉趁虚而入,炼作天魔……她担心来人为周吉迷惑,刻意提点道:“道友留意,此人已被天魔附身,非是本来之人!” 伍平湖吃了一惊,双眸星云转动,还没来得及看出端倪,周吉将五色神光绞成一道,冲天而起,涅槃之力汹涌如潮。这一刷出其不意,伍平湖识得厉害,只得将身一纵,弃了极天周游驷马战车,逃过一劫。他亦是果决之人,对方既然出手偷袭,不论情由,便是摆明了车马与他为敌,不论是金甲神人祁丙,还是为天魔附身的邪物,只管下狠手打灭,绝无后患。 周吉夺过极天周游驷马战车,还没来得及祭炼一二,伍平湖已祭起“九阳射日剑”,伸手一指,剑光如虹,向他头顶斩落。周吉正中下怀,起五色神光一刷,九阳射日剑嗡嗡大震,一分为二,一剑落于神光之中,溃散作点点宝光,一剑趁势遁去,滑如游鱼,毫发无损,兜了一圈再度电射而来。 周吉催动神光,此起彼落,却徒劳无功,奈何不了九阳射日剑,真仙法宝,果然别有玄妙,他顿时收起小觑之心,小心应对。五色神光虽然犀利,频频扑空,所耗魔气无以为继,不利久战,周吉换了一般手段,挥动五色神光镰招架,暗中催动魔气,欺对方不明就里,欲坏他法宝。剑镰相交,“叮”一声轻响,,爆出一团耀眼的大日阳火,魔气为阳火所逼,竟吐之不出,周吉闷哼一声,苦于身处阵图,行动不得自如,只能以五色神光镰划出一道魔纹,将大日阳火扑灭。 伍平湖引动剑诀,九阳射日剑神出鬼没,绕着周吉穿梭如电,斩,刺,截,削,不时爆出一团团大日阳火,周吉或驱魔纹,或挥神光,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心中不无憋屈。梅真人看在眼里,若有所悟,同为真仙,那天庭来人道行也不见得深到哪里去,但凭了一宗宝物,便轻而易举化解五色神光,将周吉压得死死的,所谓“一入天庭成走卒,真仙之上更无境”,这诗不像诗偈不像偈的两句一十四字,越琢磨越觉得意味深长。 然则她对周吉始终心存忌惮,指间星力缠绕,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既然能从魏十七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岂会如此容易就败下阵来! 梅真人的猜测并非多余,周吉苦苦支撑,貌似落在下风,实则暗中催动魔功,以魔气侵蚀极天周游驷马战车,一待大功告成,便拂动衣袖祭出此宝,举步登上战车,双手持定五色神光镰,以雷霆万钧之势,连人带马狠狠撞向伍平湖。 变生不测,伍平湖猝不及防,只得闪身避让,顺势收回九阳射日剑,不愿贸然出手,生怕被对方甩开飞剑,逼近身以神光乱刷,反失了先手。 周吉驾极天周游驷马战车,横冲直撞,蛮横无理,逼对方收回九阳射日剑自保,但梅真人布下的阵图却如影随形,不离不弃,任凭战车飞天遁地,都无法将其破除。二位真仙成掎角之势,将周吉钳制,阮青立于梅真人身旁,寸步不离,默不吱声,形迹十分可疑,周吉隐隐觉得不妥,仓促间也无有手段可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伍平湖审时度势,放弃了强攻的念头,目视梅真人,招呼道:“可是黄庭山斜月三星洞梅真人当面?” 梅真人心头没由来一跳,应道:“正是梅某。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周吉冷笑道:“他是餐霞宫云浆殿轮值伍平湖,奉命跑腿,来接引你飞升天庭!” 伍平湖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