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节 三十六天魔女
意志动摇,寒意笼罩全身,支徵脸色狰狞,咬牙发狠道:“汝,究竟是何人?” 帝朝华扁扁嘴道:“不愿以血池起誓,难不成要——” 支徵心惊肉跳,六掌乱摆,急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以他的眼力,无论如何都看不透此女的底细,投入星域的,毕竟只是一具本命魔仆,来到此殿的,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缕魔气。然而誓言终究是誓言,无论出自何者之口,都瞒不过魔王之耳,支徵完全冷静下来,将帝朝华置之不理,径直问那高高在上的云浆殿主魏十七,“吾以血池起誓,殿主又如何?” 魏十七哂笑道:“支魔将可是会错了意?是你求上门来,欲见天后,若不愿起誓,只管退去,些许魔气,谅支魔将也损失得起!” 棋差一着,束手缚脚,此言正中要害,从始至终,都是支徵有求于他,而非魏十七有求于他,若不答应,连赌运气的机会都没有。支徵在星域漂泊已久,囿于魔王之命,不得回转他化自在天,莹明、枯藏业已陨落,只剩他一人,势单力孤,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长叹道:“既然如此,吾愿暂寄殿内,以斩杀三人为限,换取殿主引见天后,如何?” 魏十七略一忖度,颔首道:“可。”合支徵、莹明、枯藏三员魔将之力,足以将瑶池宫柱石殿击溃,生擒殿主金冠子,这等战力,便是允道人不惜精血,全力催动金珠镇魅,亦逊色三分。遇敌强如蟠真人,他自不会故意刁难,命支徵自取其辱,但如重楼殿主洪道乾这等对手,大可击而灭之,无须付出之前的代价了。 支徵得魏十七应允,心中一宽,向他拱手致意,身形旋即化作一缕魔气,往殿外飞去,徘徊于门户内,不得脱身。魏十七隙开一线,纵其离去,低头沉吟片刻,向帝朝华道:“一具本命魔仆,便有此等修为,若血池下本体亲至,又是何等样面貌?” 帝朝华不假思索,道:“殿主过虑了,魔王麾下一十八魔将,若将本体冲出血池,魔宫不稳尚在其次,只怕他化自在天离覆灭亦不远矣!” 魏十七若有所思,帝朝华深悉魔王根底,有意无意露些口风,或暗示,或炫耀,频频挑逗,与其颠倒众生的本性不无干系。听她言下之意,一十八魔将本体似镇压血池,不容有失,否则的话,非但魔宫有崩塌之虞,连他化自在天都未能幸免。他上下打量着帝朝华,眸中神光离合,心中一动,问道:“道友与那支魔将孰强孰弱?” 帝朝华眼波流转,“咯咯”轻笑道:“那一十八魔将,俱是不解风情之辈,妾身可无法与之硬拼……” 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白发红颜,颠倒众生,莫说魔将支徵,连魏十七都觉得有些看不透的她。一些零星的念头浮出脑海,“天帝便孤身前往灵山,踏破大雷音寺,如来亲自出手,一场大战,灵山崩塌,天帝身魂溃败,终至陨落。为避大敌趁机来袭,如来以无上神通,加以遮掩,此事,讳莫如深……昔日佛祖在菩提树下时,魔王曾现身妨其成道,为佛祖降伏,终究心有不甘……”青岚与帝朝华的声音交替响起,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看似毫不相干的两条线,却在肉眼不可见的未知之地,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真相隐没在重重迷雾中,若非支徵对天帝下落如此孜孜以求,魏十七也不会朝那个方向去想。他神情有几分古怪,落在帝朝华眼中,心弦没由来微微颤动,似乎预感到什么事即将发生,什么事即将改变。 大殿九门紧闭,洞天固若金汤,云浆殿与魏十七浑然一体,命星投下淡淡血光,在殿内缓缓移动,所过之处,血气氤氲而起,丝丝缕缕消散于空中。魏十七不急不缓,推测道:“魔王波旬遣三魔将潜入星域,寻觅天帝下落,此乃投石问路之举,若确有线索,当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尽遣魔将,乃至真身降临。” 帝朝华沉默良久,涩然道:“为何?” 魏十七续道:“究其根源,在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降服魔王,本当一鼓作气,掌控他化自在天,可惜天地别生事端,灵山亦不大稳当,一时间无暇旁顾。然则数万载又十万载,十万载又百万载,如来一旦渡过难关,席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势必将手伸向他化自在天,魔王预见到这一天为期不远,是以将希望寄托于天帝,联手迦耶,共抗如来。” “哦?是么?”帝朝华的语气微有些颤抖。 “这些都是臆断之辞,推测之语,不过,虽不中,亦不远。” 虽不中,亦不远,这六字斩钉截铁,重重落在帝朝华心田。如丝媚眼,透出凝重之色,光线渐次消失,仿佛被无形的暗兽一口口吞下,“十恶”凶星悬于高空,大殿之内,只剩下迷蒙血光,勾勒出帝朝华动人的身影。她举步轻轻跨出,身形一分为二,又一步,对影成三……款款而行,转眼幻化出三十六道人影,或坐或立,或喜或愁,魅惑人心,动人之处难以言说。 三十六天魔女,三十六条手臂,皓腕凝霜,十指纤纤,齐齐捏定法诀,一声轻叱,诸天轮回神木鼎跃出虚空,六欲天诸神佛时隐时现,轮转不息,一具曼妙女体冉冉升起,面目模糊不清,朝魏十七盈盈下拜。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发菩提心,皈依佛陀。魏十七猜到她的身份,起座避让,不愿受她一礼。 天魔女姿态各异,如泥塑木雕,僵立不动,耳目尽皆闭塞。那女子身影忽聚忽散,虚实变幻,诸天轮回神木鼎若不堪重负,吱呀呀响个不休。 她轻声道:“妾身离暗,见过云浆殿主。殿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