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洞天至宝出世
第一拨降临荒北城的虫族多是星罗洲中下层的炮灰,真正的主力兀自按兵不动,能够钻入地下循踪追击的妖虫,只有镰刀蠕虫、脱壳虫等寥寥数种,一旦猎物遁入水中,就只能望而兴叹。随着战事不利,愈来愈多的妖奴被迫退入暗河,顺流而下,一开始还三三两两,且战且退,到后来发现暗河是虫族不可逾越的天堑,干脆像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往下跳。 灵渠真人等道门弟子是最早一批摆脱虫族的幸存者,确认虫族无从追击,他们以大明光符开道,乘击空飞舟急速前行,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一昼夜工夫遁出千里之地。潮声澎湃,隆隆不绝,河道愈来愈陡,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距离入海口已经不远了,灵渠真人根本无须驱动飞舟,顺流直下,便疾如奔马,一泻千里。 “小心了!”灵渠真人提醒一句,衣袖一拂,祭出一座虚灵旗门。击空飞舟重重一顿,巨浪咆哮而来,被旗门挡住,飞舟顺势潜入水中,拖着一条长长的气泡飞沫,箭一般射出,一头扎入深海。 “咚咚咚咚……”鼓声隆隆,敲击在灵渠真人,气血随之翻涌,魂眼闪烁,法相蠢蠢欲动。竟然是定渊鼓!北海湾出了什么事?他大皱眉头,强行将法相安抚下去,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漆黑,暗流回旋涌动,拨得击空飞舟团团转,一忽儿上一忽儿下,失去了控制。 灵渠真人百忙之中将虚灵旗门一拍,霞光万丈,稳住击空飞舟,随即深吸一口气,双掌按住舟舷,眉心现出一尊佛修,低眉顺眼,一手捏定无畏印,一手捏定与愿印,脑后升起一轮光晕,丹田飞出一头月泉鹪鹩鸟,怒目而视,凶相毕露。 一声雷响,海水豁然分在两边,击空飞舟倏地蹿出北海,一飞冲天。 彤云密布,朔风呼啸,妖气遮蔽了苍穹,灵渠真人心中一沉,放眼望去,却见无数形貌狰狞的海妖聚在一处,恶狠狠盯着自己,目光之中不怀好意。 渊城集市中人来妖往,北海五族他尽皆见过,但眼前这些海妖却面相陌生,除了鲤鲸族外,竟无一识得。灵渠真人眼角嘴角耷拉下来,不详的预感攫取了心神,脑中诸念此起彼伏,却无一可行。 巢圭舔舔嘴唇,狞笑道:“竟然是人族,巴巴地送上门来,听说男的筋道耐嚼,女的细皮嫩肉,是难得的美味……” 阎望心头一跳,自言自语道:“极是极是,阴干了下酒也不错……咦,那道人似是‘北海五真人’中的灵渠真人……” 巢由看了他一眼,哂笑道:“北海五真人又是什么来头?” 阎望道:“那魏十七降服了一群黄庭山的道门修士,安置于荒北城中,为他打点杂务,以梅真人、兰真人、灵渠真人、十照真人、居延真人为首,号称‘北海五真人’,听说梅真人、兰真人和十照真人是斜月三星洞广济洞一脉,灵渠真人和居延真人是神兵洞一脉,都有几分神通……”他絮絮叨叨,如数家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打牙祭不妨,想清楚,别要图一时痛快,惹来大祸。 巢由听得不耐烦,打断道:“阎族长怎地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与那魏十七暗通款曲?” “鲤鲸族纵然势弱,毕竟恭列渊海上族,怎会忘本!”阎望将神色一正,义正严词说了几句,随即将话锋一转,“当日在环峰岛,那魏十七趁大胜之势,开口索要我族内俊彦阎川,为奴为婢,任意驱使,没有一人仗义出言,那也就罢了,幸赖阎川不忘初心,将荒北城的消息传回族内,老夫才知晓内情……” 巢由见他又在长篇大论,按捺不住,再次打断道:“成了,老阎头,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怕得罪那姓魏的,要撇清关系,置身事外,是也不是?” 阎望嘿嘿一笑,慢吞吞道:“渊海上族一向同进共退,这关系哪里撇得清!厉族长,步族长,二位怎么说?” 未等厉艮和步穹庐开口,彤云滚滚四散,三轮赤日大放光明,天地灵气汹涌而至,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投入北海深处,八将军、暗影贼、漆面佛、鲤鲸四族海妖面面相觑,一时竟将击空飞舟和灵渠真人抛在一旁,不去理睬。 灵渠真人忽然想起一事,脸色顿时大变,早不来迟不来,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不是自投罗网么!谢子菊亦意识到什么,心中打了个咯噔,暗道,莫非是那位前辈终于突破瓶颈,成就显圣? 北海巨浪滔天,海水氤氲蒸腾,一道彩虹横跨天际,霞光闪耀,让人无法逼视。灵渠真人心念急转,这些海妖只忌惮魏十七一人,即便再多一位显圣真人也无济于事,道门就剩这些种子了,能多保下一人也好!他暗暗催动魂魄之力,正待驱使击空飞舟抽空遁走,巢圭忽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悍然出手,张开五指遥遥一拍,一股巨力当头落下,虚灵旗门不堪重负,吱吱嘎嘎作响,灵渠真人面如淡金,佛修与月泉鹪鹩鸟两道精魂齐齐溃散,七窍淌出黏稠的鲜血,飞舟如断了线的鹞子,径直坠入北海。 巢圭哼了一声,鼻孔喷出两道白气,正待将彼辈尽数擒获,北海刷地分开,波涛滚滚,一座百丈高的无字巨碑冉冉升起,斑驳残损,气息苍凉,放出一道离合神光,只一扫,便将击空飞舟摄入洞天内。 阎望大喜过望,脱口叫道:“洞天至宝出世!”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厉艮、巢由和步穹庐齐齐色变,不约而同现出原形,八将军族长是一头庞然巨蟹,背生三个疣突,螯钳一大一小,暗影贼族长是一条近似乌贼的大鱼,通体晦暗无光,似一团扭曲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