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切勿让其近身
地穴中一片漆黑,灵渠真人听着一干弟子的呼吸,深深感觉无能为力。扪心自问,他也算是神兵洞一脉的奇才,不废神兵真身,兼修妖族法相和道门神通,闯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但修炼到阳神境,就此止步不前,迟迟未能更进一步。千年以降,斜月三星洞出类拔萃的,是李、梅、兰三个女修,在她们的光芒下,他自惭形秽。 假以时日,身后的这些后辈弟子,能不能再出一个天纵之才? 灵渠真人寻思了一阵,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巨震,尘石纷纷坠落,似有妖物发觉了他们的行踪,破土追来。他抬手祭起大明光符,将地穴照得有如白昼,喝令一干弟子四散戒备,切勿轻举妄动。 土石愈坠愈急,洞顶豁然破开一个大洞,一条镰刀蠕虫猛地探出身来,挥动体侧的利刃,口器开合,似乎嗅到了血食的气息,狂躁而暴戾。地穴挤了这许多人,颇见局促,灵渠真人催动二泉映月神兵真身,眉心飞出一道佛修精魂,丹田飞出一道月泉鹪鹩鸟精魂,挥拳一击,势如破竹,将镰刀蠕虫的头颅轰得粉碎。 然而那蠕虫生命力极强,十余对利刃舞得更急,灵渠真人拳脚不啻于兵器,三下五除二便将利刃尽数打折,连带身躯一并轰入洞中,堵得严严实实。他取了一支利刃细看,乌黑油亮,坚硬如铁,若是没有护身之物,冷不丁被砍中一下,重伤在所难免。 那蠕虫已被他打成一堆烂肉,兀自蠕动不休,灵渠真人皱起眉头,留下的弟子多是广济洞符修,修炼神兵真身的寥寥无几,在地穴中贴身缠斗,符修束手缚脚,无从施展。正寻思间,一声雷响,撼动黄泉,无数霹雳从天而降,隔着厚厚的土层,众人兀自站立不稳,一个个跌倒在地,脸色大变,不知发生了什么。 灵渠真人隐隐猜到几分,暗暗松了口气,忽然心生警觉,将两名弟子重重推到一旁。土壁四分五裂,三条镰刀蠕虫一齐钻出,你推我搡,挤作一团,反而卡得死死的,不得施展,众人急忙避在一旁,急待出手,却被灵渠真人喝住,起手一拍,土壁顿时坚若岗石,将它们暂时困住。 蠕虫三三两两,还未大举进犯,这是难得的良机,灵渠真人将兰真人门下的弟子谢子菊唤来,命她以符箓逐一试探,摸清对方的长短底细。 谢子菊虽然有幸拜在兰真人门下,却并未见过师尊几面,兰真人只传了她入门的功法,就此不闻不问,日常多是十照真人指点她修炼。谢子菊天资聪颖,用工极勤,只差半步便可踏入洞天境,灵渠真人甚是看好她,有意让她多加历练,脱颖而出。 谢子菊随即挥出一道阳火符,焚烧数息,蠕虫挣扎不休,毫无异状,她不假思索,又挥出一道冻凌符,依然不见效。接连试了七八道符箓,眼看三条蠕虫渐渐挤了进来,利刃刮得土壁沙沙作响,她不慌不乱,挥出一道惊雷符,一声雷响,震耳欲聋,电光劈落处一片焦黑,那蠕虫疼痛难忍,猛地缩了回去。 灵渠真人挥拳而上,将剩下两条蠕虫打成烂泥,沉声道:“都看仔细了么?那些蠕虫为雷电所克,小心应对,切勿让其近身。” 大地剧烈颤抖,镰刀蠕虫循着血肉的气息,争先恐后钻入地穴,灵渠真人仗着二泉映月神兵真身,赤手空拳将十余对利刃打折,剩下的就交给后辈弟子,一时间雷声四起,电光霍霍,蠕虫天生畏惧雷电,四散逃窜,一番激战下来,只有数人受了点皮外伤,无一折损。 灵渠真人暗叫侥幸,幸亏来袭的妖虫数量不多,又不通妖术,一味舞动利刃乱砍,否则的话,凭他一人未必能护得周全。不过听说星罗洲虫族一出动就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怎地那些蠕虫只来了百十条,就无以为继,不知是梅、兰二真人中的哪一位出手,将其剿灭。 虫族既然察觉到他们藏身地下,继续躲下去殊不可取,灵渠真人命一干弟子退入地下暗河,觅路而行。 九节蚁、冰蚕、丧门虫、掘地郎合举族之力,挖掘了数百个藏兵洞,俱在一条宽深的暗河旁,万一战事不利,沿暗河可一直遁入北海,路途固然曲折,虫族的追兵也不易赶上。灵渠真人早有准备,护着一干弟子来到暗河深处,熄了大明光符,祭出一艘击空飞舟,载起众人顺流而下,遁速虽然不快,胜在安稳妥帖,免去一番跋涉之劳。 绷紧的弦并没有因此松弛下来,虫族既然能钻洞深入地下,找到他们的行踪,谁知道会不会沿着暗河一路追上来。灵渠真人命道门弟子分作三拨,轮番戒备,行不多时,早听见前方有十余人扑水的动静,似乎是落逃的妖奴,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谢子菊随即离开击空飞舟,借水遁追上前去,与之交谈了几句,又折返回来,向灵渠真人禀复。原来那些妖奴是金刚猿一族的幸存者,在藏兵洞中遭到镰刀蠕虫的攻击,死伤众多,拼了老命才逃入暗河中,那些蠕虫似乎畏水,转投他处而去,他们不敢上岸,生怕再度遇袭,只得沿河道而下。 灵渠真人点点头,驱使击空飞舟继续前行,一掠而过,将他们远远抛在身后,那些浑身上下湿漉漉,有如落汤鸡一般的妖奴艳羡不已,却只能望而兴叹,有“北海五真人”中的灵渠真人坐镇飞舟,彼辈纵然心动,也不敢随意出手。 一路遇到不少逃难的妖奴,上城区,下城区,雪狼族,神风驼,金刚猿,多则数十,少则三五,尽皆狼狈不堪,谢子菊一一问清,他们俱是遭到镰刀蠕虫的突袭,溃败而逃。这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