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为何能破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魏十七熄了夜明符,在黑暗中枯坐到天明。-- 天一点点发亮,一束光照在身前,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他依稀记得,也许记错,这叫作胶体效应?过去的记忆始终留存在脑海,时不时跳出来‘骚’扰一回,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魏十七钻出屋棚,舒展一下筋骨,眯起眼睛望着天边的云霞,心‘潮’起伏。 小蝶远远站在树影下,搓手搓脚,等得心焦,终于见仙师出来,一路小跑着到他身边,脸涨得通红,低声道:“仙师,奴家爹爹是这里的族长,他想要见见你。” “在哪里?” 小蝶神秘兮兮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拉拉他的衣袖,软语道:“你跟奴家来,奴家带你去,不远。” 左右也没事,不如随小蝶去会会族长,在铁岭镇住过的土人,与寻常汉人应该没什么两样,且听他是怎么说的,再作打算。魏十七不假推辞,举步跟在小蝶身后,往村落深处走去。 东方既白,村里的土人业已起身,裹着臃肿的兽皮,砸开河边的坚冰,用树皮桶汲水漱洗,也不怕冻,他们见小蝶和魏十七经过,一个个垂下头不敢正视,显然对飞天遁地的“仙师”心存敬畏。魏十七忽然想到,族长和小蝶如此渴望习得法术,恐怕不仅仅为了保护村落,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维持自身的权势,被土人奉若神明。 七拐八拐,来到村落的西南角,小蝶推开一座屋棚的‘门’户,侧身延请魏十七入内。 屋棚内很空旷,从规模看,容纳十多人绰绰有余,角落里奢侈地建了一个土炕,炕边有一个灶台,木柴熊熊燃烧,温暖如‘春’。 土人的族长从炕上跳下来,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上扬,始终带着笑意,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幸会,幸会,魏仙师远道而来,辛苦了!鄙人是这里的族长,汉名叫金不换。”族长毕竟在铁岭镇待过,言谈彬彬有礼,却并不像其他土人那样敬畏有加。 “金族长见多识广,这土炕是你琢磨着造出来的吧!” “惭愧啊,大概了解了一些道道,胡‘乱’‘摸’索,捣鼓了好几个月才‘弄’好,刚开始不能点火,烟往里面倒灌,熏得人都呆不住,村里的老人虽然不说什么,肚子里都在笑,后来‘弄’好了,给他们一人建一个,冬暖夏凉,他们尝到好处,想要更多,这才勉为其难,推我当族长的。” 小蝶点头微笑,从灶台上舀了开水,泡开少许野参须,殷勤地端给魏十七和金不换。 金不换掀动眉‘毛’喝了一口,呼出满口热气,问道:“我听小蝶说,仙师愿意用法术‘交’换我们土人的东西,不知可有其事?” “那要看金族长有什么了。” 金不换呵呵笑着,岔开话题道:“之前我们跟仙师打‘交’道,他们说昆仑的剑诀和法术,概不外传,仙师也是出自昆仑派,为何能破例?” “昆仑的剑诀和法术,不能外传,这话不错,但天下之大,并非只有昆仑一派,金族长在铁岭镇,应当有所耳闻吧。” “我明白了。”金不换略加思索,伸手从炕‘洞’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郑重其事打开,摊在土炕上,里面是一些兽骨和晒干的草‘药’,“蛮骨森林里的妖兽,不是我们用长矛和弓箭能够对付的,原本还有祖上传下来的几颗妖丹,被孟仙师强换去了,只剩下这些兽骨和草‘药’,不知能不能入仙师的法眼?” 魏十七对妖丹也并不是十分看重,反倒是“强换”这个说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问道:“孟仙师换去了很多妖丹?” “是啊,有多少要多少,很急切,用盐、茶叶还有烟草来换,比其他东西值钱多了,村里的老人藏不住,都拿了出来。”金不换的语气里透出遗憾,显然觉得这样的‘交’易土人亏大了,但对方是剑修,要依靠他的力量护佑村落,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魏十七拈起一根干枯的草‘药’,心中转着念头,孟中流为何对妖丹孜孜以求?莫非他在修炼《合气指玄经》?这倒不无可能。 金不换也看出了对方有些心不在焉,笑道:“尽是一些拿不出手的货‘色’,让仙师见笑了!” 魏十七放下草‘药’,道:“金族长另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金不换顿了顿,似有些犹豫,小蝶着急起来,重重咳嗽一声,金不换叹了口气,道:“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剩下这一件了,若不是小蝶缠着要学法术,我也不打算拿出来。” 他起身挖开墙角的土壁,从空‘穴’中掏出一只朱红‘色’的‘玉’盒,双手捧着递给魏十七,道:“仙师请看。” 那竟是一只赤‘玉’匣!魏十七记起柳阙所言,赤‘玉’乃是赤砂岩熔炼凝结而成的‘精’华,制成容器豢养灵虫,有诸多好处。他不动声‘色’,抹去赤‘玉’匣表面的灰尘,凝神细看,只见‘玉’匣四四方方,浑然一体,表面铭刻了无数暗红‘色’的游丝,曲折往复,构成一个极复杂的禁制。 “这东西怎么打开?” 金不换苦笑道:“我若是知道如何打开,就不会拿出来了!这只‘玉’盒……我从来没有给其他人看过,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也许是空的,也许藏有奇珍,仙师得中,就传小蝶一些法术,直管拿去。” “祖上传下来,有多少年了?” 金不换迟疑了一下,道:“说不清,从我爷爷辈就有了,至少百余年。” 魏十七将赤‘玉’匣收入怀中,道:“好,我传小蝶一‘门’法术,不过此事还需守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