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书信一封改天命
就在天道社上下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浦,在进士及第的短暂得意之后,陷入无限苦闷之中。 金榜题名的风光转瞬即过,张浦因太过年轻,缺乏社会历练,不能理政治民,很快被外放真州,做了州学教授。 真州临江,但在长江之北,东临扬州,南临建康府,虽然仅辖一县,却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靖康之乱后,金兵数次南下,真州频历战火,百姓十之六七迁往江南,早已不似往日繁华。 百姓不多,破小的真州州学更是学子寥寥,加上助教、教授,总共不足十人。 每天面对清冷的学堂,以及仅仅数名学生,意气风发、满腔抱负的张浦很快萎靡不振、心灰意冷。 今天向知州大人申请一百贯钱,想要稍稍翻修一下漏风漏雨的学堂,却被责肆意浪费资财、不体谅国事艰难,实在让他难堪。 油灯下,翻看着父亲张霖、堂妹张云的来信,张浦越发失落。 现今的自己哪里配得上他们满心的欣喜、骄傲与期待,张云信里还说要带堂弟孝祥来真州看他,让孝祥以他为榜样,将来考个状元郎,为张家添光。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窘境、落魄,该是多么令人失望。 拿着信,沉思许久,思来想去,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始磨墨铺纸,片刻之后,蘸墨落笔。 “修文兄,临安一别,竟有月余,把酒言欢,已成追忆。夏日炎炎,可游山水?惟兄安泰,常怀顺心。弟于真州,常思过往,自得兄之庇佑,方悟天地之道,明了朝野玄妙,一朝登榜,东华唱名,每念此恩,感激涕零。常思兄之深情厚谊,每每相见于梦中。近日,弟得家书,家母独居苦闷,有添孙绕膝之盼,而弟多年旅居,一心科举,未成良媒,今虽恩科入仕,资浅历薄,身无余财,难求千金。兄出入名门,必有淑女环绕,愿兄高义,施以援手,牵线搭桥,以成秦晋之好,解弟之所急,慰家母苦心。事成之日,弟必叩首谢兄恩,待兄如血亲。诸不具陈,谨申微意。情长纸短,不尽依依。弟浦,真州遥拜。” 细看数遍,觉得没有缺漏,张浦将书信装好漆封,而后提笔落字:常州宜兴张宗宵亲启。 信走驿站,随船过江,不日便到常州。 两日后,张浦正在学堂亲授学子《春秋》,忽闻有人拜访,顿感不安,怕是堂妹堂弟来访。 待问清只有一人,他才稍稍安了心,换了衣衫,净了面,来客厅见面。 “靖远兄,月余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啊!”张宗宵合扇抱拳,笑容满面。 张浦大感意外,不由心中忐忑,连忙拱手,“修文兄,你怎么亲自来了?” 二人礼让一番,一同落座后,张宗宵道:“上个月从临安返乡后,一直无所事事。近日酷暑难耐,正打算约上同乡好友去黄山避暑,不想前日突然收到靖远兄来信。” “我看了好几遍,细想之后,觉得事情重大,不好在纸上言说,便快马加鞭,赶来真州与兄当面叙谈。” “有劳修文兄了。此等小事,让修文兄亲自跑一趟,实在让小弟汗颜。”张浦面上发红,颇为尴尬。 张宗宵马上道:“靖远兄这话就不对了,人生大事不外乎成家与立业。如今你功名在身,又入仕途,已经有立业基础,成家这等大事,自然也要提上日程,靖远兄又何必羞于启齿。” “修文兄教训的是,小弟失言了。”张浦拱手致歉。 张宗宵微微一笑,展扇轻摇,“靖远兄在信中说,想求淑女千金,小弟不才,读书虽不成,对方圆百里的红颜佳人倒是颇有耳闻。不知靖远兄对姿色、门庭有何要求?不妨先说来听听。” 张浦早有考虑,当即道:“小弟相貌普通,自然不敢奢求绝色佳人,但求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便可。至于门庭,修文兄也知道,小弟家境一般,父亲得朝廷恩赐才做了几任知县,小弟虽恩科钦点,但根基尚浅,豪门大户不敢高攀,普通官宦之女,足矣!” “好!”张宗宵合扇击掌,“有靖远兄这话,小弟便放心了。”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与靖远兄一见如故,便直言了。” “记得早先就跟靖远兄提过,我有一小妹,年方十五,聪明伶俐,知书达理,尚未婚配。靖远兄与小妹可称得上郎才女貌、檀郎谢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张浦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张宗宵又道:“小妹容貌姿色自不必说,改日去常州一观便知。” “至于门庭,想来靖远兄也知道,家父八品小官,如今赋闲在家,打马遛鸟、赏曲听戏。当然,祖父在朝中还稍稍有一些势力,但不多,聊胜于无吧。” “修文兄过谦了。” 话说到这里,张浦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