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多疑
建明帝慌忙扶起他,“是朕无能,怯懦,当了多年傀儡,世家要朕往东,朕不敢往西,世家要杀谁,朕也拦不住,反要助纣为虐,先帝为了新政,宁死不屈,朕是宇文家最贪生怕死的皇帝,是朕没用,差点害了你。”
“新政势在必行,皇上万万不可动摇。”镇北侯一身正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真想要臣的命,一道圣旨即可,不必以身犯险,若龙体有损,才是臣的罪过。”
“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建明帝懊恼,后悔,“朕一时鬼迷心窍,有负于卿。”
镇北侯脸色微沉,“皇上,臣说过,新政实行后,臣交还兵权,边境减兵,谢璋驻守宁州,臣和夫人会在京中陪伴儿女,共享天伦,请您相信臣的忠心。”
“朕信你!”建明帝叹息,“可是,大学士也曾和朕谈过新政,并觉得新政推行过于严苛。林家并不支持新政,侯夫人是阁老爱女,你夹在中间,又该如何?”
镇北侯微怔,他和林阁老谈过新政,所以谢珏才会去内阁和他们谈论新政。如今建明帝却说林鸿远拒绝新政,林家态度有变吗?
“皇上,您要坚信,国策非一人一家一族能阻挡。林家也好,谢家也好,只要利国利民,谁也阻拦不了新政实施。先帝死于深宫,是臣等无能。臣曾发誓,有生之年,都不会让此悲剧重演,皇上莫要担忧,您一定会收拢权柄,燕阳也会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镇北侯沉声说,“臣会交还兵权,世家不会逼迫皇上了。”
建明帝感动,潸然泪下,“是朕无能……”
建明帝回到御帐时,太子已在帐内坐着喝茶,见他进来,起身行礼,建明帝虚扶一把,徐公公和几名宫女上前,脱去他的大氅,挂于旁侧,宫女端着热水来,侍奉建明帝净手。
徐公公奉上一杯清茶后,领着宫女安静地退出御帐。
太子问,“父皇,侯爷怎么说?”
御帐模仿养心殿所布置,屏风隔开卧室和起居,右侧放着一张暖榻,暖榻旁是置物架,放了建明帝常用物品。建明帝净手后坐于暖榻,太子侧身,坐在他对面,暖榻上有一张案桌,案桌上摆着棋局,起居旁放了两杯清茶,三碟点心。
建明帝一扫在镇北侯面前的颓废模样,若有所思地看向这位他素来喜欢,又信任的太子,“侯爷已答应交还兵权,狩猎回京后,会在殿下宣布。”
建明帝回营时,太子已在营地,听闻镇北侯受伤,问了建明帝实情,建明帝坐立难安,一五一十告知太子,他在太子建议下去找镇北侯道明实情。
“恭喜父皇得偿所愿,只要收回兵权,边境减兵,我们就不会再被镇北侯府掣肘。”太子两指夹起一枚黑子,落于棋盘中,横扫一片白子,“军权在握,新政自然会如期推行,不必再惧怕世家控制。”
“绍安,你是如何猜到朕在西岩山设伏?”建明帝喊着太子的表字,语气温和,“陈墨告诉你的?”
太子起身告罪,“父皇明鉴,陈墨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如此机密之事,怎会告知儿臣。儿臣昨日有要事想寻陈墨去办,他却不在营中,儿臣便猜到一二。父皇设局杀镇北侯,太过激进冒险,除非是以身做饵,让世家相信,您和侯府的关系,如履薄冰。”
建明帝沉默地看着太子,目光幽冷,他以身做饵,生死一线,太子却稳坐营帐,静候消息。知道君上自损龙体而不劝诫,他在想什么?若伏杀一招不慎,他死于狩猎,太子顺其自然就成了帝王。他为什么不来劝诫?
帝王多疑,建明帝也不例外!
太子是建明帝长子,自幼伶俐,性格温厚,颇得建明帝喜爱,早早立为世子,登基后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建明帝非常疼爱太子,太子刚满十五就让他协理朝政,他把张太傅,林阁老都安排给太子当老师,千方百计地让他们成为太子的臣僚。
他为太子精心选妃,选林玉漱时,颇费工夫,借着联姻巩固太子的权势地位,让世家成为太子的后盾。他从未想过培养别人取而代之,太子地位固若金汤,无人动摇。
太子也不负所望,仁厚慈爱,爱民如子,颇有声望,建明帝盼着太子能改变朝局,不要再当傀儡之君。
他身后所有的力量,太子都能随意调动,包括陈墨。
“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儿臣有心劝您,又怕毁了您的筹谋,所以狩猎前交代过陈墨,不惜一切保护您,必要时,陈墨能代您赴死。”太子跪地沉声说,“父皇是君,是父,儿臣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皇龙体受损。”
建明帝眸中冷意渐退,是了,太子一向忠君爱父,知道他的计划,又怎会坐视不理。建明帝单手扶起他,“绍安,朕知道你的孝心,起来吧。”
“谢父皇。”太子起身,坐到暖榻上,“如今兵权收拢,和谈后,新政交给谢珏和内阁主导,我们坐山观虎斗就好,侯府没了兵权,世家不会再忌惮,随他们相争,我们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建明帝轻轻摇头,“虎符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