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现在轮到自己就觉得艰难了
徐璈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弥散开的是一股浓郁的米香气,桑枝夏正在把焖好的土豆饭从锅里盛出来。 大小均匀的土豆粒吸饱了水分变得无比绵软,粒粒分明的米饭加上拌匀的野葱碎粒,在热气蒸腾下就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就连不重口欲的老爷子都在此时侧目。 “你这个做法倒是新奇。” 从前吃的都是菜饭分明的,还是头一回看到直接把土豆跟米饭放在一起焖的。 桑枝夏笑着说:“那祖父今日吃过要是合心意,我往后就多做几次。” 老爷子对她摆在台面上的讨好十分受用,一旁的老太太见了唇角无声下压。 “你二叔三叔他们出去辛苦了一日,晚饭你就准备了这个?” 徐二叔和徐三叔比徐璈晚一步进门,几人的姿态都异常狼狈。 出门时还算整洁的衣裳弄得连泥带土,头发和脸上也都覆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就跟现从泥坑里刨出来的泥人儿一样,不忍直视。 徐璈瞧着还好。 可剩下的两个进门的时候脚下都是踉跄的,一看就知在外遭了不小的罪。 桑枝夏没理会老太太话中的挑刺,淡淡道:“祖母说的是,徐璈他们在外下力气少了荤腥肯定不行。” “我正想跟您说呢,家里的东西缺的不少,您明日拿些银子去集市上添置一些吧,也省得亏了他们的身子。” 想吃好的,那就先把银子拿出来。 上下动一动嘴皮子就想变出荤腥来,你当我是无中生有的神呢? 捏着钱袋子的老太太被噎得无话可说。 桑枝夏看到徐璈抱着脏衣裳准备去河边清洗,立马就说:“屋里的木桶内装着烧好的热水,你直接在屋里洗吧。” 西北过了十月风里就带了凉意,总用凉水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徐璈的第一反应却是:“我不是说等我回来担吗?你自己去了?” “没啊。” 桑枝夏笑吟吟地说:“是明辉去担的。” “放心,二叔和三叔洗漱用的热水也都烧好了的,你只管去洗了出来吃饭就是。” 徐璈一时想不通她是怎么让徐明辉去挑水的,愣了下失笑道:“好。” 他收拾的动作快,挂着滴水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桑枝夏正在动手炒菜。 各式各样的青菜混在一起切成了碎丁,加上点儿拍碎的蒜末和盐,在锅里滚一圈盛出来就是唯一的配菜。 徐璈主动把菜端上了桌,还没坐下就看到徐三婶双眼通红地走了出来。 “爹,娘,三爷不出来吃饭了,你们先吃吧。” 老太太下意识道:“他怎么了?” 徐三婶忍了许久的眼泪疯狂下落,捂着嘴哽咽道:“三爷今日去砖窑上搬砖了,磨得一身的皮肉全是青紫,肩膀和手上的肉都生生磨烂了,哪儿哪儿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累得进屋倒下就睡过去了,我……” “我实在不忍叫他起来。” “你以为只有三弟受不住?” 徐二婶不甘示弱地冲出来,尖着嗓子喊:“二爷浑身就找不出一块整的皮,看得到的地方不是青的就是紫的!他手上那么老大的一个血口子,我擦洗了半天血怎么都止不住!” “这样的罪哪儿是活人能遭得住的?!” 桑枝夏把盛好的饭放在许文秀的手边,碗底轻轻在桌上磕出了一声闷响,声调听起来也闷闷的。 “是啊,活人是遭不住这样的罪,所以就只有徐璈自己受得住?” 她要笑不笑地看着满脸心痛的婶子,微妙道:“合着在两位婶婶眼里,徐璈就不是活人,他是活该遭罪的畜生?” 徐三婶错愕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三婶是什么意思?” 桑枝夏想到徐璈闷葫芦似的嘴,气不过地阴阳道:“二叔和三叔今儿才是第一日去呢,这就在喊受不住了,那徐璈连着去了两日,怎么不见他嗷嗷地喊?” “婶婶,徐璈也不是铁打的骨头泥塑的肉,干着同样的活儿,谁不晓得疼呢?” 徐璈自己出去搬砖的时候,每双眼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生怕他少干了一分私吞了一毛。 现在轮到自己就觉得艰难了? 想得美! 这罪必须遭足了再说别的! 桑枝夏对院子里压抑的气氛熟视无睹,神色自若地把饭碗塞进徐璈手里。 “累一天了,吃饭。” “你们今日合起来赚了十八文钱,明日祖母再拨出一些出来添补上,晚上就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