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人心疼
重生至今,在山桃眼里,杜氏的那张老脸似乎就没一天日子是舒展的。 但今时今日的杜氏,似乎比以往都更加暴怒,近乎失了理智,她知道山桃滑溜不好抓,早备了粗绳系了个活口,套在了山桃身上,将她两条胳膊捆住。 山桃顾忌着背篓里的米面和银钱,一时不备,被套了个正着,到底年岁太小,挣不开。 杜氏显然早有准备,又拿起一旁的扫帚,用把手那头直往山桃身上招呼。 瞅着那扫帚棍奔着头来,山桃拼命扭转脖子,那棍子擦着她耳朵落在了肩颈上,肿胀的红痕立刻冒了出来。 “叫你乱说,叫你乱说!”杜氏打得起劲儿,目眦欲裂,想起村里的人看自己隐晦的眼神,这火就烧得更旺,“你不是小神仙吗?倒看看老娘这个小鬼治不治得住你这个贱骨头!” 大房屋内门关着,显然没人,二房的门倒是开着,可屋里只有山二郎一个卧病在床。 早些时候,杜氏挎着脸回来,将金氏和杜盈秋一并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们在家躲懒,翻出不少衣服,还有山三郎和山春花屋里的被褥扔给她俩让她们去河边浣洗。 支开了两人,杜氏才等着山桃回来杀威,山家在村尾,最近的一户人家都隔了几亩地,打起人来闹再大动静,邻里也听不着。 搁以前,打四丫哪里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机,天经地义一个孝字,就足够了。 现在二房三人好得跟什么似的,大房也眼瞅着和二房缓和了关系,杜氏不明白短短这十几日功夫家里为何变了个样,但不妨碍她想尽办法出这口恶气。 山桃也察觉了家里没什么人,她想着山二郎的伤不易挪动,硬咬着牙挨了几下也没吭声。 看似毫无章法地躲闪,实则手已经慢慢摸上了裤脚。 她常上西山,虽都跟着二柱,可习惯了多一份准备,裤脚里让杜盈秋给她缝了带子,绑着一根削尖的手掌长的木棍。 谁待她好,她便愿意对谁笑,可前世今生,谁若待她恶,她必定以牙还牙。 前世能让一个王朝覆灭,今生怎会忍得一场打骂。 “住手!” 短木棍才滑落在掌心,一声爆呵先响起,让山桃准备行动的手僵在了衣袖中。 山二郎的右腿还跛着,平日沾着地都疼,杜盈秋坚持带着他做康复训练,每天只做半个时辰,汗水就能浸满背。 山桃眼睁睁地看着山二郎拖着受伤的右腿向她奔来,左手将她搂抱在怀里,右手握住扫帚棍,借着力将杜氏狠狠推将在地。 “山二郎,反了你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她是我闺女!管你是谁都不能伤她!”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山二郎,第一次露出了气急的模样,山桃额头抵在他怀里,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父亲护着的滋味,心里想起山二郎吃兔肉那回,笑着问她,有他这个爹,还不错吧? 不是不错,是很好,很好。 “爹,你的腿......”山桃快速抹了抹眼睛,不顾自己脖颈上的伤搀着山二郎的手想把他扶起来。 “没事没事,爹没事。”山二郎对山桃说话,语气又恢复成了平日温和模样,只气还没喘匀,将山桃身上的绳子解开,“你别用劲儿,等你娘回来,她治外伤可厉害了,别怕啊。” “我不怕...”山桃发觉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实在扶不起人,怕乱动加重山二郎的伤,乖乖地不再坚持,余光瞥见杜氏又摸到了扫帚,立刻站在了山二郎面前,“你再动手,我就去找村长说理!” “老娘还怕找村长了?任哪家也没有编排长辈的道理,你四丫肚子里全是坏水儿,敢坏老娘名声,打死你也是该!” 话说到这个份上,山桃心里也明白了,杜氏如此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应了故事里那句——小鬼蒙蔽。 然而杜氏却不知道,小鬼这话出自山桃之口,说她杜氏是小鬼却并非山桃所言,只是村里妇人的揣测。 “我山桃,若对人说了你杜氏坏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山桃嘴唇抿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眼神幽幽盯着杜氏,“我敢发这个誓,你敢说你之前没有教唆我爹娘薄待我吗?” 以前的二房原主,山二郎心里亲近杜氏,杜盈秋更是杜氏娘家侄女儿,自然唯她是从,原主山桃过得跟下人都不如,到底是她这个做阿奶的尖酸。 杜氏嘴皮子颤了颤,嚅嗫几声没敢赌咒,气焰便消了一大截儿,看着山桃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疑惑起,村里拿起子谣言难道真不是四丫说的? 日头近盛,河边浣衣的金氏和杜盈秋有说有笑地端着衣服往回走,刚推看门就见着了一老一大一小对峙的一幕。 杜盈秋是个外科医生,一眼便看着了山桃脖子上越发严重的伤痕,还有山二郎发颤的腿,将盆子一扔就奔了过去。 “怎么回事,让娘看看!”杜盈秋轻轻拉开山桃的领口,细看了伤势,又轻按了按山二郎的腿,脸色难看了不少,“娘,你这是要人命?” 一旁的金氏嫁入山家多年,明白婆母杜氏的心思,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寡妇的名声,见情况不对,拧着腰就去地里喊大房的男人小子。 等山大郎扛着锄头领着两个儿子回家,杜盈秋已经将两个伤患安排妥当。 “乖乖躺着,娘不懂中医,你这伤还得请大夫。”杜盈秋摸了摸山桃的脑袋,又将她一直握在手里的短木棍拿到枕头下压着,“有爹娘在,用不着鱼死网破,你的命最重要,别做傻事知道吗?” 如果山二郎晚出来一步,山桃手里的短木棍扎进杜氏的要害,她这辈子就完了。 脖子上的疼比不过此时山桃心里的酸涩,她只知道万事靠自己,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