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师门旧事
“好,好啊,”孟广德眼泪越擦越多。任悦扶住这个在风暴中勉力挣扎的老人,回到灶间坐下。既然她在这个时空里遇到了孟广德,那就说明自己不是真的穿到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架空世界里。或许她是来到了院长妈妈说到的孟家最黑暗悲惨的年代,虽然很多熟知的领导人都不一样,但是发生事情的时间线却没有改变。或许她来的只是一个平行的世界,而这个时空里有和自己的过去丝丝缕缕联系的人。任悦不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知道既然她遇到了师祖,她此生就还有再遇到院长妈妈可能,只不过现在变成了在未来的某一天成年的任悦遇到变成小辈的故人。根据院长妈妈的讲述,孟广德是在年老的时候过继了逃荒的父子俩,直接续上的孟家的族谱,院长妈妈算起来是孟广德的第四代。孟家的传承注重的是眼缘和心缘,血缘反倒不是那么重要。只是很奇怪的是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第四代传人的院长妈妈却有一双和祖爷爷一样的眼睛。孟广德是用人生最后的几年倾心教学技艺的,可惜父子俩在手工上天赋不足,很多制衣绣花的技艺就没能传承下来,只传下来一些书籍和图谱资料。所以院长妈妈当初的孟家传承里有很多都是她自己靠这些资料书籍复刻的,着实苦下了一番心血。而“贤字门”的帽带更是在因缘际会下才拿到手的。任悦是院长妈妈收养的孩子里最有天赋的,手也巧,心也灵,所以就成了亲传弟子,最后更是由她挑起了“得字门”和“贤字门”两门。但是这些任悦不能说,她学到的东西在孟广德这里就连皮毛都说不上,更何况是独属于“贤字门”的技艺她压根就没有学过,只不过是白担一个名头罢了。“孩子,那现在广贤他……”出事的时候正是族里大祭,所有的主事和传承人都在场,当时真的就是满门尽丧,只有他和广贤逃了出来,但是他也是中毒颇深,后面勉强被救也是一直被人看管至今。而孟广贤和他一别之后就音信全无,不知生死。“其实我和师傅也是凑巧认识,他只是简单告知了一些事情就分开了,都没来得及教学。”说完从怀里,其实是用意念从工作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手绢包,里面赫然就是一条帽带,和孟广德给的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有所不同。孟广德颤抖着手接过,心里一片怅然,这个帽带上绣的是他们几个的身纹,除非是心有死志是不会扯下来的。他之前把帽带给任悦,也是因为自己觉得大约是过不完这个冬天了,而出现一个有眼缘的孩子不容易,错过了怕是会遗憾。任悦见他这样,赶紧又说“这个是师傅说留给我做一个念想的,当日他是往港城去的,所以您不要多想,也许哪天他又回来了呢。”孟广德摸了摸帽带上的花纹,又取过自己的那条,用特殊的打结方式把它们连接在一起,然后又递给任悦,“照着这个上面的地址,有机会去一趟沪市,凭这两条带子,有可以取的东西。”任悦看到绳结的拼接处隐约可见“景园”两个字,上面还有一个数字。任悦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前世院长妈妈传她的独属于孟家的技艺就是从那里取来的。只不过具体怎么弄的任悦并不十分清楚。任悦当着孟广德的面又把绳结解开,把帽带整理好,收起来,“主事放心,小辈一定不负所托。”孟广德不能长时间脱离管控,所以拍了拍任悦的肩膀,就起身要走。任悦知道他现在身不由己,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回房,打包了一些东西让他带走。孟广德打开一看是一件样式普通的保暖背心和几样日常用的药品。背心可以穿在里面,药品现在他这样的要买到很是不容易,所以也不推辞,谢过任悦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肯要任悦的联系方式,甚至连说都不让说出口。东西托付出去了,他的心愿也就了了,现在能看到师门有后辈延续就真的死而无憾了。任悦没有走出去送他,只是在他的身后深深作揖,行了一个大礼。送走孟广德后任悦心下很是怅然,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传承了数百年的孟家,与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是一个依托于家族起来的门派,严格说来“孟”字就是一种传承,只有被认可的主事才可以有资格改姓,从而作为传承人延续这个家族。简单来说,在后世任悦实际上应该叫“孟悦”,但因为某些原因还没来得及上族谱,所以她就一直还是叫任悦。孟家的技艺是孟家的传承之本,也是毁门之源。孟家虽说传承数代,但相比于另外的传承家族来说也还只是一个有些东西的小家族。其中就有当时一个底蕴深厚,传承久远的家族。不同于孟家这个家族势力庞大,各个行业里面占据高位的也是不胜枚举。他们压根就看不上孟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但架不住人心的贪婪,有人为了讨好这个家族,就想方设法谋夺孟家的独家技能好向上献媚,因此掀起了血雨腥风。孟家虽然门户不够高大,但毕竟也传承了那么多年,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能力,故而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能得到。行恶之人不甘心白白忙活一番,抓到孟广德之后对他进行了百般折磨,在暗无天日地私牢里又关了很多年。最后又给他安了一个名目变成了一个坏分子,出气的同时也想钓钓鱼,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活着的孟家人来找他,于是才让他一直清扫车站广场。当年听院长妈妈讲起这一段的时候,任悦总是很气愤,但现在见到了本人,她除了气愤之外还多了很多的心疼。好在她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