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 许多事本就只在刘彻一念之间 。

卫青本想说点什么 , 思量过后终究也只是在心里嗝叹一声 , 口中回道 :“ 青的眼

光哪有陡下的眼光好 。“

刘彻听后哈哈一笑 , 没再和卫青继续聊张汤的事 。

长安城中的风诡云诵 , 远在江夏郡的霍善等人并不知晓 。

随着真正的寒冬腊月到来 , 府衙的事越发少了 , 霍善便时常到医馆里坐诊 。

入了腊月 , 霍善收到了周山的请求 , 求他过去为祖送看诊 。

一个医者的出现救不了整个时代 , 该来的还是要来 。

祖送收复的河南郡还是被东晋朝廷派人过来摘了果子 , 而他一如史书记载的那样忧愤病倒 。

近来祖选每日强打着精神走在黄河边上 , 考虑着该如何守住好不容易整合好的河南诸地 。

即使霍善给他们送了一些番薯种子和占城稻种子 , 两三年的功夫还是没办法起到什么颜覆性的变化 。

只能说挨馈的人兴许少了 。

霍善见到祖选的时候 , 祖送叹着气道 :“ 我说了别让周山喊你来 , 他还是把你请来了 。 “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身上有股彪悍匪气的爽朗汉子 , 此时情绪却明显有些低落 。

以前他是不爱叹气的 。

最初没有武器 、 没有军费 , 他敢直接带人蒙面当强盗抢江南那些世家大族去 ,

天生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领袖气质 。

许是因为他这作风得罪了不少人 , 所以朝中没有任何人支持他平定北方 , 反而派个南人来接手他好不容易归拢好的河南郡 。

祖送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倒下 , 可是心底那股气偏就是 …... 咽不下去 , 也发作不出来 。

霍善直言不讳 : “ 你这样 , 我救不了你 。“

祖选道 :“ 可能这就是天意 。“

霍善心里发间 。

祖选对周山道 :“ 走 , 你抱上小神医 , 我们到黄河边上走走 。“

周山已经十八岁 , 由祖逊做主娶了祖选的小女儿 , 如今是祖选的乘龙快婿了 。

他随军后便跟在祖选左右 , 饭都是跟着祖送一起吃的 , 养出了挺拔的身姿 , 抱着霍善路在祖选身边显得非常轻松 。

祖选的身形倒是显得有点低健了 。

祖选转头问被周山抱起来的霍善 :“ 你见过黄河史 7“

霍善绝不承认自己是没见识的小孩儿 , 麻溏回道 : “ 黄河有什么稀奇的 , 我还在长江里看到过江豚呢 ! “

见霍善一脸骄傲 , 祖送朗笑一声 , 夸道 : “ 看来你年纪不大 , 去过的地方却比许多人要多得多 。“

一行人行至黄河边上 , 只见两岸俱是黄褐色的土地 , 那激荡的河水似也浊浪滞汛 。

这是与长江不太一样的壮阑景象 。

霍善看着觉得很新鲜 , 要周山把他放下地 , 跑到岸边 “ 哇唔唔 “ 地只叫 。

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想装作很有见识 。

祖选又忍不住笑了笑 。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笑了 。

祖选带着霍善和周山在黄河边上走了很久很久 , 偶尔三个人停下来说说话 , 偷尔又只是他和周山聊着接下来的筑城安排 。

看起来似乎精神了许多 。

霍善回到他们住处后给祖逊又把了把脉 , 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好转 。 他找孙思邋他们在医馆里会诊 , 孙思邈他们也只斟酌着开了药 , 说是喝着试试看 。

但应该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

他这是忧愤成疾 , 药石无用 。 倘若是寻常人的话 , 也可以利用情志疗法激发患者的生机 , 可他这是北定中原无望之愤 、 家国动荡难安之忧 , 哪怕是他自己的生死也绝不可能把它盖过去 , 约等于无解 。

就算再找十个八个名医来会诊也无济于事 。

霍善还是第一次遥到这种情况 。

一直到回去的时候 , 霍善都还有些郁闷 。

周山心里有些愧疚 , 这不该是一个小孩儿该承受的 , 他本来根本不必那么早直面生死 。

可不确定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 他终归还是不死心 , 因为祖逊对他是真的很好 。

而且如今河南郡的好局面也确实是祖送一手开创的 , 没了祖送 , 一切都将如沙般被风吹散 。

这并非他悲观 , 而是他们早就从霍善嘴里听到过的未来 。

那不是一个很好的未来 。

倘若他们什么都不去做 , 等待他们的将是长达一百多年的黑睿时代 。

周山蹴到霍善面前 , 说道 : “ 你能过来已经很好了 。“

霍善道 :“ 我没有帮上忙 。“

周山道 :“ 不是你的问题 , 是我想要强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