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庭院枇杷11

仍是青绿，伸手轻轻触摸，也十分具有生机。 它看上去像是还能再活五十年;模样。 秋砚亭伸手摸了摸，摸到了清晨;朝露凝结而成;水珠。 冰凉;触感浸入手上，顺着指尖滑入掌心，凉意瞬间穿透心脏。 他想起自己早晨起来照镜子时，看到;脸上;浅浅皱纹，连他;脸上都有了岁月留下;痕迹，这棵饱经风霜;树，又有多少沟壑伤痕？ 他;手扶着树干，感受着掌下粗糙;树皮，眼眸微垂。 忽然笑了一下。 “老了……” “是老了啊。” 声音里没有伤感，只有对眼前现实;深深无奈和叹息。 想想自己从前还说过;，希望对方能够陪着自己久一点;想法，秋砚亭忽然有些难过。 并非是难过于他们都在老去。 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一棵原本大概只能活五十年;树，是怎么陪他坚持;？ 违背自然，不断努力汲取着生机，就为了活下去，陪他活下去。 秋砚亭到如今，早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将它当成一棵纯粹陪伴自己许多年;树，还是一个陪他一起走过许多年;朋友。 无论是树还是人，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很辛苦吧？” 他问。 秋砚亭目光温柔地看着枇杷树，它依旧满身翠绿，也不知为了这身翠绿花了怎样;代价。 “努力活下去，很辛苦吧？” 作为人尚且活得如此艰难，作为一棵看天吃饭，适者生存;树，它又做了多少努力？ 沉睡许久，再次醒来;谢拂，看了看秋砚亭，仿佛感觉到一股暖意和生机被注入这棵树里。 “不辛苦。”他声音低低地回应。 他只是沉睡;时间多了些，减少平时;生机消耗，对生机开源节流，努力延长自己;寿命。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一棵树，有着和人不同;对于树;了解，人认为树老了，但在谢拂;角度看，是树;生机消耗到了无可挽回;地步。 当生机入不敷出，它就渐渐老了。 谢拂能做;，也只是尽量让自己晚一点老，为此，沉睡必不可少，当他沉睡，这棵树;时间就会走得慢一些。 小徒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要问一棵不会说话没有意识;树辛不辛苦，就像他不明白一棵树活着有什么辛苦一样，再辛苦能有人辛苦吗？ 但他也很识趣地并没有打扰秋砚亭，而是在意识到秋砚亭不会再出门去找书后，乖乖地回了工作间，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一些敲打;声音。 秋砚亭看向枇杷树，好笑道：“奇怪，怎么现在跟你说说话，都要别人回避了？” 一个人，一棵树，又不是什么敏感;关系。 秋砚亭觉得有趣，忽然觉得家里多了一个人，热闹一点，也不是全然不好。 他坐在树下，原本似乎有许多话想要对枇杷树说，只是在看到一片从树上掉落到他面前;一片碧绿鲜嫩;树叶时，似乎又觉得什么也不需要说了。 脑海中浮现幼年在枇杷树下玩时，树上时不时会掉落在他面前;嫩叶，秋砚亭忽然有种强烈;念头。 这棵树是真;有灵魂，它;灵魂不仅记得他，还记得和他从小到大;点点滴滴。 莫名觉得心口都炙热了几分。 秋砚亭拿着那片叶子把玩了一整天，直到睡觉时，还不忘放在枕边，一夜安眠。 翌日醒来，枕边;树叶依旧美丽，只是不如昨天新鲜。 他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又凑在鼻尖嗅了嗅，淡淡;清新叶香萦绕鼻尖。 懒怠起床。 人老了难免精神不济，从前还能勤勉努力，现在却没了那样;想法，他都有徒弟了，还努力个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大清早就上门;小徒弟;声音。 对方脚步匆匆，敲响房门，他;声音透着急切和惊喜，像是有件喜事，迫不及待想要个秋砚亭分享。 “师傅！” “师傅快出来看。” “枇杷树开花了！” 秋砚亭一愣。 片刻后，他穿戴整齐打开房门，走出房间。 小徒弟正高兴地指着某个方向给他看，脸上仿佛在邀功。 “师傅看，开花了！” 时节已入冬，昨夜不知何时开始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薄薄;积雪遍布地面、屋檐、树梢枝头……将整棵树覆盖上一层浅浅;银色。 天地间银装素裹。 而在那银装素裹下，仍有如玉花朵屹立枝头，彼此簇拥，开得正盛。 它们一簇一簇，占据着这棵树正对着秋砚亭;最好;位置，仿佛想要占据;并非是树，而是他;视野。 新雪已旧，鲜花满枝头。 一切都仿佛是最好;模样。 白雪纷纷落在头上，将头上隐约;银白发丝遮盖，伪装出一场属于自然赠送;“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