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长命锁
“我觉得,其实不必特意供奉我。”
太吓人了!
在看到她的画像被贴在墙上的那一刻,结合着袅袅青烟,浓郁檀香,还有放在墙边的棺材,她觉得,她不应该在地上,她应该在地底。
貌似在地底才比较符合这个氛围。
“一旦被其他人看到,也不好解释。”
俞非晚舔了舔嘴唇,艰难的找理由。
这日子过的……
别人都是吃香喝辣,她就成了吃香喝蜡!
老太太摇摇头,拉着俞非晚的手,一脸的不赞同“你别谦虚!”
“我烧香拜佛这么多年,对这些还是有些研究的。”
“香火香火,我都懂的。”
俞非晚:……
麻了!
更麻了!
还谦虚?
她看起来像是谦虚的人吗?
老太太笑的和蔼可亲,邀功似的接着道“我专门把画像贴着如此偏,哪有正常人盯着一排老爷像细看。”
“你如果还担心的话,我下次可以画的抽象点儿。”
俞非晚就好似被软乎乎的糯米糕粘住了嗓子,堵得慌,也憋得慌。
她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盛情难却。
是真的难却!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以装神弄鬼的方式打败装神弄鬼。
“奶奶,我如今已经与人类无异。”
“既入红尘俗世,理当沾尘烟,行人事,修人心。”
“香火于我而言,无益。”
俞非晚暗自思忖,这话够故弄玄虚,冠冕堂皇了吗?
老太太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正确性。
“那对你有害吗?”老太太问道。
俞非晚:有还是没有?
“算有吧。”
她若说没有,老太太指不定会来一句聊胜于无。
闻言,老太太连忙松开俞非晚的手,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将画像揭下,颇有些手足无措。
“奶奶能将这张画像送给我吗?”
“我很喜欢。”
俞非晚的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有一说一,老太太的画工是真的有点儿东西。
貌似,绣工也精湛熟练。
倘若老太太的人生际遇没有败落至此,此刻应该在仪态万方的喝茶听曲儿。
老太太浑浊泛黄的眼睛一亮,就似是一汪池水,被拂去了表面水藻,呈现出片刻的清澈。
“你喜欢?”
“你喜欢的话,我重新给你画一幅,好好画。”
“这幅,时间太赶,很多细节都不够好。”
俞非晚接过画像,诚心实意道“这幅就很好。”
“奶奶的画工,当得起栩栩如生。”
等等……
她过来是要说正事的。
但,她好像把正事忘了。
俞非晚咬着下嘴唇上的干皮,蓦地想起“奶奶,我过来是想跟您商量下,让爸爸去市里的医院做手术吧。”
“这县医院的条件,您上次去也看到了。”
“医疗条件好些,设备齐全些,医生的经验足些,手术效果必然能更好,术后,我们也能省心些。”
“您觉得呢?”
老太太想到墙皮斑驳脱落,只有最基础、最简单的检查、化验和放射设备的县医院,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做手术这件事情,真的是距离他们太远了。
因为遥远,所以恐惧。
因为恐惧,就渴望着能万无一失。
既然都决定花大价钱,砸锅卖铁也要做手术,那倒不如再周全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古话总归有道理。
“我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济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根本想不到这方面。”
“刚才一听水山说问题不大不算严重,心里一高兴,就只想着烧三柱香拜一拜。”
“我这就去给水山说说。”
老太太打开木箱子,翻出一个绣工精美,带着些年代感却又分外干净的荷包,递给了俞非晚。
“奶奶身边基本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了。”
“这个荷包,是奶奶还没出阁时绣的,布料和绣线也都还算讲究,不值钱,就当是奶奶的心意。”
“人老了,年少时的记忆也就很多都模糊了,这荷包,陪了奶奶很多年。”
“今日给你,就权当有个地方放这张画像吧。”
“拿着吧。”
老太太不由分手的将荷包塞进了俞非晚手中。
荷包有些褪色,但依旧很精致。
“收好。”
“奶奶我还要去跟水山商议医院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