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带他回家
想旁边的人听见他是A类大学毕业,到上海是出差,立马呼朋引伴,非要介绍对象,还热络地邀请他一块儿吃年夜饭。
林泮再三推辞,差点没被直接拉走,只好走为上策,避到外面。
饭团也凉了。
他重新接了杯咖啡,找了个避风处,努力填饱肚子。
贩售机的饭团味道肯定一般,一两片冷的培根,一片海苔,少许咸味。好在他本就味同嚼蜡,吃什么都一样,机械地咀嚼下咽,完成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艰难地吞下米粒,把最后一口速溶咖啡喝尽,林泮掏出纸巾,认认真真地擦拭清理。
他真的一点儿不着急回去,风很冷,雪也很冷,吹得大脑冻结,一片空白。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什么都
() 不想,什么都想不了,放空自己,免得痛苦。
因这缘故,也就没有发现远处走来的人影。
——直到被冻懵的脑袋被柔软的羊毛围巾裹住。
柔软的山羊绒轻薄透气,却极其保暖,顿时阻挡了无处不在的硬风。
他迟缓地抬头,神色迷惘:“鹿……鹿小姐?”冻僵的大脑终于开始分析情况,肾上腺素飞快分泌,身心皆是警报。
“抱歉,我马上就走。”林泮唯恐她生疑,以为他故意留恋不去,别有所图,几乎是立即收拾起来,纸杯捏扁,包装纸卷好,同纸巾一道分门别类丢进垃圾桶,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僵硬地曲握了几下,慢慢攥紧成拳。
“实在很抱歉。”他低声致歉,“我错过了航班,不过已经改签了,现在去机场刚刚好。”
鹿露安静地注视着他。
林泮抿住唇角,愈发仓皇,可竭力克制,不动声色。
好一会儿,她伸出手,放到他面前。
他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立马摘下颈间的围巾还给她,千言万语涌到喉头,仍然是:“抱歉。”
鹿露:“……”
她看着自己掌中的围巾,再看看他,怀疑他冻傻了,没好气地兜回他的脑袋,手拽住他冰冷的五指:“回去再说。”
林泮被她握住手掌,也没见她怎么用力,偏偏无法挣扎,只轻声道:“抱歉,我把事情搞砸了。”
从小到大,无论上课上班,他几乎从不迟到,可今天莫名其妙地睡过头,实在没有说服力,愈发心虚,“我不是有意的,我马上就会走。”
鹿露听都不听,把他拉回温暖的室内,用力拍下电梯。
酒店内部的电梯就很慢了,半天才降下几层。
暖气让麻木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
林泮感觉得到她温热的手指,柔软的指尖,还有娇嫩的皮肤下的狠劲。
她抓得很用力,虽然不是很疼,但……是生气了吗?
生气他口口声声答应却没有履行,生气他故作可怜地留在风雪里,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林泮艰难地想,这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他真的祈祷过风雪让航班延误,真的想过就这么结束也好,只要生命凋零在这一刻,他就不必再回去面对现实。
要怎么和柏纳德说我失败了,麻烦你给我安排相亲可以吗?
要怎么面对她渐行渐远的眼神,再也无法靠近分毫?
要怎么……怎么面对自己这十几年的痴心妄想,怎么看待自己这一生?
他无比恐惧,真的很想逃避。
电梯门终于打开,走出来一群老外,说今天的会议可真漫长,好在总裁要过春节,大家一块儿去酒吧喝一杯。
他们抱怨着项目的艰难,上海糟糕的冬天,还有今晚彻夜不休的烟火。
鹿露一语不发,把他拉进电梯,先坐到楼上的VIP大厅。
然后换旁边的专属电梯,刷卡回公寓
。
100层明明很高(),此时却短极了(),不等他想出合适的理由,就重新停在了家门口。
林泮望着清澈的池水和庭院,发自内心地觉得陌生。
“鹿小姐……”
鹿露看了他一眼,推门进去。
他立在门口,踟蹰不前。
“干嘛,请你进来啊?”她摘掉毛线帽,“啪”一下丢到沙发里,拔出靴子里的脚,赤脚踩在温暖的地砖上,“进来啊!关门,暖气不要钱吗?”
林泮这才跟进来。
屋里很暖和,他解下她的围巾,挂在玄关边的衣架,顺手把她踢翻的靴子放回鞋柜。
她一直看着他,等到他做完才问:“为什么不回去?说实话。”
林泮抬眼,半晌,低声道:“柏家也不是我的家。”
鹿露说:“你买了自己的房子,就有家了。”
“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算的。”柏纳德以前也没有家,但有了柏澈之后,就有了。
林泮心里的家并不是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或许很重要,可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人。
是他和那个人的关系。
即便他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另一位住客只是租户,也不能叫做家。
鹿露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小时候住的房子是租来的,父母那辈都是单位分房,有时候产权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