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个畜生,连自己亲妹妹的乳娘都敢玷污,哪里还有人伦呢?‘三父八母,乳母亦居其一。大公子狎而生子,治家不正,安能治军’①,我崔诀有这种儿子,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来人,来人,唤了李怀义来,叫他把我的佩剑送去新南,倘若那孽子还有一点羞愧之心,就该立刻用这把剑自刎,以谢祖宗。” 这一声怒吼,把殿外的人都吓了一跳,骤闻辛秘,又听得自家大人竟然要叫大公子自刎,一时都低着头,敛声屏气。 里边传来温和的女声:“这不过是片面之词,你此刻要打要杀,叫回来问清楚才是正经。缇儿是你一手教养,人品学问也是上上之才,焉能出此悖伦之事?便是你不信他,却连自己也不信?” 崔诀哀戚一声:“还问什么呢?那乳娘不是真?那奸生子不是真?” 不过也只有这么一句,里边声音渐渐小了,几不可闻。 这样的事情,林容倒不好进去了,她招手,叫那丫头上前来,低声问:“你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 那丫头只怕被重新送去学规矩,又要挨打挨饿,匍匐在林容跟前,声音还有些发抖:“回县主,奴婢名唤青钨,原是洛太医家的婢女,因擅汤药熬制,便被送给了崔大人,学了三个月的规矩,叫管事嬷嬷派在明堂外间侍候。” 擅熬制汤药?林容揭开小几上的药方,是潦草的繁体字,有个别字又与繁体字不同,认起来很费力:“金屑、银屑,生银,铅霜、黄丹、赤汞、紫石英。” 她虽不是学医的,但是家里从咸丰年间便是关中的名医,小时候是背着医书、汤头歌长大的,大学暑假回家的时候便能在长辈的看顾下开几个方子。心里嘀咕,这药方多吃几月,只怕就会重金属中毒了。不过这里是道士、大夫不分家,生病了吃丹药是常事,也是雅事。 她揭开盖子,果然闻得一阵难闻的金属矿物质味道,皱眉:“是谁开的方子,治什么病的?” 青钨小声道:“是洛神医开的金石散,防治时疫,又可治大人心悸之症。” 这个洛神医原是皇宫的御医,后来挂冠而去,四处云游,前段时间到了江州,是公主府的座上宾。 林容转了转盖子,里面出来个绿袍的老内侍,堆着笑,一脸和气慈祥:“县主到了,怎么不进去?” 林容站起来,尽量笑得甜一些:“阿翁,我看这侍药的小丫头有趣,同她问问阿爹的汤药。” 她这样说,那丫头便不会受罚了。 老太监笑着迎了林容进去:“县主一向有孝心。” 甫一进去,便问得一阵浓浓的沉水香,正面黄花梨百宝嵌罗汉床上,坐着一位云鬓巍峨的女子,通身无配饰,不过一身半旧家常的窄袖衣,面如银盘,雍容之极,伸手招:“十一来了,嬷嬷说你今儿早上又发热了,你这样子可不行的,等去了北地,恐更加经受不住。” 崔诀五十来岁,是南人北相,生得高大俊朗,是江左名士,最擅清谈,好服丹药,端坐在一旁,脸上犹有怒气,正托盖吹茶碗里的浮叶,听见这句话便皱眉:“什么北地?此事以后也不必再说了,我崔诀的女儿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