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14章:苦
老头儿苦笑一声,道:“当初,我那老婆子腿断了,大儿媳有孕,不能长途跋涉。而且,我那小儿子当兵去了,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们。 大儿媳生孩子时难产而死,大儿子为了孩子去买产奶的羊,却遇到饥民,抢了羊,还把他打的断了肋骨,伤了肺腑!” 说着,老头儿哽咽起来,但眼中已经流不出泪来了,用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继续道:“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子也没治好,大儿子撑了一个多月,还是撒手走了。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又舍不得吃喝,生生将自己饿死了。” 大郎打了个寒颤,看向院子外。哪里似乎正好是三具尸骨,莫不是…… 易子而食的事在村里已经发生过了,但大郎无法接受吃自己亲人的事。 老头儿苦笑道:“那不是他们,是村里无力去逃荒饿死的人。一开始,我有口吃的,就给那些人收尸。到后来,饿的狠了,就用他们活命了。” 东溟子煜看了看他怀里有气无力哭泣的婴儿,转头出了房间。 对东有粮和大郎道:“挖个坑,将这几具尸骨埋了吧。” 两人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直接在院子里的一棵枯树下挖了个浅浅的坑,将尸骨划拉进去埋了,免得曝 骨在外罢了。 东溟子煜则进了作为厨房的东厢房,从空间里提水,将水缸、水桶都装满,粮缸、盐坛子也给装满。 他没有伟大到带着奄奄一息的一老一小去逃荒,但留下的粮食和水够他们活命半年多的了。 进屋对那老人说了声:“去厨房看看。” 然后,大步出门与东有粮和大郎走了。 老人诧异,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小孙子,颤颤巍巍的下炕,迈着虚弱无力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去了厨房。 看到了水缸和水桶里的水,还有满满的两缸粮食,一下子就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看。 然后,猛地扑向水缸,将脸埋进水里,就是一阵牛饮。 清凉的灵泉水入了口,他觉得浑身通泰,头脑清明,才感觉活了过来,才确定是真的有了水和粮食。 踉踉跄跄地跑到院子外,左右看看,只有夜色深沉,没有了三人的影子。 他对着东溟子煜打听的方向跪下,‘噗通!噗通!噗通!’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神仙啊,救苦救难的菩萨啊,感谢你啊!” 然后,转身往回跑,得赶紧煮粥喂他那可怜的小孙子。 村子里穷的 都是破败的小土屋,不可能留下粮食和水。有东有粮和大郎在,东溟子煜根本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找到粮食和水。 只得空手回到河床那边,大家已经收拾好了锅灶。 上官若离带着家里的女眷们借着火堆的光亮,用细棉布缝口罩,等出了河床,在路上很可能遇到腐败的尸体,提前做好准备。 东溟子煜跟东老爷子和东春雷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连夜摸黑出发。 火把?没有的。 不是拿根点着了的木头就能当火把用,风一吹,就只剩下火星子了。 火把是木头上缠上棉布,棉布用灯油浸湿,才能长时间燃着照明。 都要饿死了,哪里还有灯油? 幸好是晴天,弯月皎洁,星星明亮。 虽然视线依旧受影响,但凉快啊。而且平原的路平坦,没有大沟大坎的。所以,与白天比,速度并不慢。 加上大家喝的都是空间的灵泉水,吃的是空间出产的粮食,虽然不管饱,但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 上官若离这具身体太弱了,毕竟都饿死过了,时间长了,就有点费劲了。 东溟子煜背着五郎,搀扶着上官若离,就顾不得凌玥了,真真是体会到了那种无法言说的 无奈。 木板车、手推车上拉着、推着全家的家当,根本坐不下人。 即便是能坐下,老子娘还有更小的孩子都艰难地走着呢,也不能让凌玥坐上去。 上官若离牵着凌玥的小手儿,都快走出滑膜炎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玥儿,能坚持吗?娘背你。” 凌玥摇摇头,“娘,不用,我能走。” 别的孩子都木偶一样走着呢,她比别人吃的多、喝水喝的多,没有道理走不了。 大丫走过来,挎住凌玥的胳膊,“四丫,我拉你走。” 大丫十三了,作为这辈里最大的女孩儿,非常懂事,对几个妹妹也很照顾。 凌玥笑道:“谢谢大姐。” 二丫拄着棍子迈着沉重的脚步,看看牵着弟弟的娘,又看看推着车的爹,愤愤不平地白了大丫一眼。 有亲妹妹不搀扶,去讨好堂妹! 看看大房的三丫,背着筐和大伯娘一起给拉车的东有田推车,心里就好受多了。 大房的大郎十六,二郎十二,属于少年先锋队的主力,都拿着武器在前面开路呢,顾不得爹娘和妹妹。 到了岔路口,一条往东南方向的,一条往东北,大郎直接带着队伍拐到了东南方向 。 东老爷子有些撑不住了,“不行了,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东溟子煜知道,这种情况不能休息,一休息浑身疼,更走不动了。 但东老爷子一发话,那些已经忍受到极限的人们纷纷附和,“不行了,不行了,歇一歇,喘口气儿。” 东溟子煜只得道:“好,歇一会儿。” 大家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卸了,都找地方坐下休息。 “啊!”突然有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怎么回事?”有人点燃火折子查看,也发出一声惊叫,“啊!死人!” 大家立刻警觉起来,有人在路旁也发现了躺在那里的尸体,“娘啊,这里也有死人!” 上官若离忙道:“不要碰死人!咱们快离开这儿,戴上口罩,没口罩的用布掩住口鼻!” 大家纷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