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br> 这琴修的怒火又是从何立场而来? 他欲开口。 尹萝隐秘地瞪他一眼。 姬令羽潜藏深处的那份烦闷,莫名被抚平了。 这才意识到,他也是心绪不平的。 “谢大公子……?” 尹萝谨慎而客气地唤了一声,指名道姓总是相较更容易得到回应。 谢惊尘终于肯纡尊降贵地稍侧了侧视线,声若寒冰:“我将至此地,见他形迹鬼祟,便先将人拿下。多有冒犯之处,见谅。” 说着“见谅”,声音里却无半分歉疚。 他甚至不愿点出她的名头,似乎从嘴里吐出她叫什么都是一种无形的玷污。 尹萝颇感棘手: 这下麻烦了。 谢惊尘这方正端肃的性子,很难让他包庇。 “原是如此,劳烦谢大公子了。” 尹萝不得不暂且低头,和谢惊尘拗着来只会适得其反,这人天生便是被捧着的。她嗓音徐徐,姿态柔婉地赞道,“多亏了您,否则便又是一桩麻烦了。” 这话不知为何,反倒更触怒了谢惊尘。 他忽然转过身,面向尹萝这方,语气愈发冷凝:“怕是我来得太快,已成了不速之客。” 尹萝心下“咯噔”一声:“谢大公子说笑了,您怎么会是不速之客呢。我写信请您前来,正是在等候您。” 谢惊尘全无笑意地 扯了扯嘴角。 尹萝知难而进,试探着向前两步,脸上是明晃晃的笑:“不知谢大公子准备如何处置这桩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生气这事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先打断了谢惊尘的这股气再说。 谢惊尘别过脸,面若冰霜。 她还笑得出来? “此乃谢家家事,非我一人定夺。” 谢惊尘道。 “应当的。” 尹萝全无被下脸面的窘迫,笑盈盈地附和着,“事情交托给谢大公子,我便没有忧虑了。” “……” 谢惊尘不愿再理她。 纵有质问,却无立场。 她再荒淫放肆,也不是他该管的人。 二人间一来一往,姬令羽袖手旁观,谢郗却若有所思。 谢濯有多高傲,族内无人不晓。大约是自小什么都唾手可得,便对什么都不真正放在眼里,从不为任何低头,任谁也别想逼他做不情愿的事。 对着真正厌恶之人,是一个字也不愿多说、一个眼神也不会施舍。 他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性,看不惯半点污糟。族里有不如他的人心怀忿忿,说他是“太冰清玉洁”,隐晦地讽刺他,却没一个敢当着他的面造次。 这尹二小姐在未婚夫眼皮子底下私会妖物,行事荒唐。 依照谢濯的性子,即便不会当面置喙、道人短处,内心也一定是批驳不屑,哪里还会有这番互动? 谢惊尘走向谢郗,有一个意欲将剑拔出的动作,惊尘琴上光华更盛,要以灵力压制地上的谢郗。 不知怎么,转眼间又改了主意。 他指尖触到剑柄又收回,仍以剑锋制住谢郗的动作:“你有何话说?” 满屋人中,谁让他谢濯如此顾忌,连灵力都不敢随意释放? 谢郗惊异不已。 这位堂弟是恪守规矩、行事举措的典范,族内平辈皆以他为标杆。 但最离经叛道的,也恰恰是他。 偌大谢家,或许只有在他这里,才能谋求一线生机。这番举动更令谢郗肯定了这点。 谢惊尘身姿未动,剑锋却往前压了些许。 谢郗看着近在眼前的剑锋,又看向谢惊尘那双覆满冷意、毫无情绪的眼:“濯堂弟也认为我罪该当死吗?” 谢惊尘对这熟悉而亲近的称呼无动于衷,只道:“家中自有惩戒。” 谢郗意有所指:“难道濯堂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跟他人朝夕相对、缠绵恩爱吗?” 谢惊尘眉心微拢,语调不起波澜:“你杀了那名李姓护卫。” 谢郗:“我——” 谢惊尘直视着他:“为何觉得自己没错?” “……” 旁观的尹萝:“……” 虽然爽快。 但感觉自己好像被杀鸡儆猴了。 谢惊尘的眼神下一秒就转向她,幸好她绷住了表情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