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打工的第四十九天
他紧紧盯着竹泉知雀,“你一五一十的说,不用害怕,警方会负责你的安全。”
“我不认识他。”大概是他拽人太用力了,身材削瘦的临时工挣了挣手,向旁边缩了缩,“他给小费特别大方,拆迁标志又不难画,我没想太多就同意了。”
安室透在脑海中整理情报。
眼前的临时工无疑卷入了一场阴谋。一位神秘的委托人找到她,承诺给她一大笔钱,让她答应两个研究员的刷漆雇佣。
临时工跟着定期外出的研究员来到基地——可恶,这不是和他凭借垃圾车潜入进来一个手段吗?
唯一的区别是他真人出镜,另一个人却隐藏在幕后,操纵他人的性命冒险。
“他只要求你画个拆字?”安室透追问,“没有要你盗窃情报之类的?”
“我看起来是能胜任高难度工作的人吗?”竹泉知雀强调她辍学儿童的人设,“没有别的吩咐,他只交代我干完活离大楼远点,人还蛮亲切的。”
安室透:“描述他的样子,记得多少说多少。”
“他穿着一身黑,黑帽子黑西装。”竹泉知雀说。
她眼睛突然一亮,指向不远处刚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和那个人的打扮一模一样!”
安室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从保时捷356A上走下来的,黑大衣黑礼帽的琴酒。
安室透:瞳孔地震。
不不不,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是琴酒啊!他没事拆自己组织的实验楼干什么?
但是,太过离谱反而不像谎言了……拥有处置实验组的权限、可以对角田一郎和池中亮太下达命令、不在乎建筑物和人命死活,几个条件琴酒全中,怀疑大大增加。
只有“他人还蛮亲切的”这一条对不上。
够了,这一条对不上已经能排除琴酒的嫌疑了,琴酒这辈子都不会和亲切两个字沾亲带故。
另一个证据有效洗清了琴酒的嫌疑。
银发男人往实验楼走去的步伐顿住,他站在大楼外缓缓抬头,盯向雪白墙面上硕大的“拆”字。
安室透难得和琴酒心有灵犀,隔着空气也感受到了他的疑惑和茫然。
琴酒——这可是琴酒——他竟然迷茫了,失语了,被人搞懵了。
就是说啊!安室透在心里腹诽,怎么会有人花大价钱雇人来外墙刷漆,刷的却是代表拆迁的图案啊!
漆黑帽檐下,琴酒神情凶恶地质问:“谁干的?”
安室透把竹泉知雀挡在身后,他们站的位置隐蔽,尚无人察觉。
他怕傻乎乎被人骗来组织基地的临时工一听琴酒喊她,她真乖乖走出去送死。
“你挡住我了。”竹泉知雀不满地踮脚探头探脑,“我还想听听别人对我劳动成果的评价呢,说不定他和你不同,他懂艺术。”
安室透:什么艺术?一枪把你崩了的艺术吗?行行好,安分点。
事情走到这一步,麻烦已然堆成了山。
突然来基地巡视的琴酒,意图不明的委托人,以及完全不会读空气的临时工,夹在者之间的公安头都大了一圈。
继续卧底任务下去迟早有一天头发都得熬白,安室透神游地想,他的工资里凭什么没有精神损失费?
安室透万万没有想到,此刻远不是今天震撼的巅峰。
让我们拉一个远景:深山之中层层隐蔽的组织基地,安保人员来回巡逻,研究员们聚集在实验楼,关在窗帘紧闭隔音良好的房间里与世隔绝。
小白楼外,琴酒满身杀气地仰望白墙上的红漆,不远处红方卧底挡在黑方卧底身前,目光同样投向实验楼上血红的“拆”字。
万籁寂静之中,只有竹泉知雀慢半拍的补充说明:“我的委托人穿着一身黑,黑帽子黑西装。他没有那个人这么高,橘发,蓝眼,神情张扬,容貌俊美。”
一身黑的确是黑衣组织的制服特色,但在不太遥远的另一座城市,在以黑手党为名的群体里,黑西装同样是他们的标配。
橘发蓝眼,俊美嚣张,有一个人无比符合这样的形容。
一个通常而言不会出没在东京的危险人物。
安室透:我当初让景帮忙透露风声的时候,是不是额外强调过,港口Mafia是最不该招惹的第方?
他们究竟从谁口中得到了情报,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主动离开了自己的领地,闯入猎物群聚的另一片危险深海?
刹那间,横滨人常见但东京人不常见的红光照耀了山林。
地动山摇,扬起漫天尘土,灰蒙蒙的飞尘遮天蔽日。
一栋白楼连带地基被连根拔起!
像从地里拔出的白萝卜似的实验楼摇摇晃晃停留在半空,基地里惊慌失措的人们抬起头,无一例外地看见外墙上血红的字迹——拆!
“今天有拆迁工程吗?”有人徒劳地发问,“其他房子呢?员工宿舍要拆吗?”
“蠢货!”安保队长咆哮,“是敌袭!敌袭!”
“敌人的目标是什么?研究新型子弹的实验室吗?”安保队长愤怒又茫然,“他们完全可以只拿资料!实在不行把电脑搬走也可以!怎么会——怎么能——到底是谁出的主意?!把楼留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