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多战事中,这已经可以宣告败局,无非是战果大小的问题。 但伊稚斜不肯认输,他带的是自己的亲信军队,整个匈奴王庭拿得出这样精锐军队的人,除了大单于和左贤王,也就他了,岂有不战的道理? 伊稚斜做下了决定,传令军中各将领,只道:“现如今汉军刚刚合兵,其中一支军队远来疲惫,正是战时,我们先据山谷而守,杀上一批,倘若对方不堪一击,就突围而走,不必和他们纠缠。” 倘若是苦战,还可退回山谷再议,这就不必讲出来伤士气了。 忽然,伊稚斜想到了什么,冷冷地道:“从旗帜上来看,这次对面不是宿将,我并不认识姓花的汉将,让人把奴隶拉出来,让他们跟在先锋营里冲锋。” 匈奴人眼中的宿将,连卫青都算不上,卫青毕竟是龙城一战才开始带兵,但如果旗帜上写个李字,那是个匈奴人便都认得。 重骑兵得令,开始向前冲锋,汉军之中立刻有战鼓传响,木兰披甲上马,卫青虽然疲惫,但没有先歇一歇的意思,同样上前准备指挥作战。 就在这时,匈奴人的先锋骑兵后,许多衣衫褴褛的汉家百姓被驱赶而出,他们哭叫连天,手无寸铁,却被 逼着向前跟着骑兵一起冲锋。 木兰连手中弓箭都握不稳了,她死死盯着那些和骑兵们一起冲过来的哭喊着的汉人,两军对垒,骑兵冲锋,哪有什么准头可言,马蹄一踏带走一条人命只是寻常,这些、这些…… 李广冷冰冰地道:“乱军之策,于我无用,等冲杀几轮,这些人也就死干净了,战场之上,不可有一丝一毫心软。” 这话其实是对木兰说的,木兰握紧手中的弓箭,嘴唇抿紧,她还没开口,卫青就道:“由我指挥,令兵,继续放箭。” 令兵没有片刻迟疑,打出旗语,指挥前排弓兵齐齐放箭。 李广抬手一箭自盔甲的眼缝中射中一名重骑兵,如一座铁山崩塌,宣告交战的开始。 木兰像一座雕像,愣愣地看着双方骑兵冲锋,弓手互射,箭雨伴随马蹄,将那些夹杂在战场上的汉家百姓一个个吞没,她的眼力太好了,以致于能看清那些人哭泣的脸,甚至战鼓重重之下,耳边似乎还能传来那凄凉的哭叫。 正如李广所说,前锋冲杀几轮之后,那些手无寸铁在骑兵马蹄下挣扎的百姓,还活着的就不多了,木兰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动静,直到被李广揪着衣领子,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 老将军愤怒如猛虎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巴掌打得木兰口角裂开,她嘴里全是血气,看着呆呆木木的,李广愤怒地吼道:“指挥你的兵!卫青小儿带人奔袭一天一夜,如今你还要让他们冲杀在前吗?” 李广指着那满地的鲜血狼藉,怒声喝道:“那是你我之罪吗?是匈奴人的!从沦为奴隶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没有命了!你是主将,担起责任来!指挥军队,杀敌!” 木兰死死盯着李广指的方向,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弓箭掷地,夺下那杆绣花将旗,向前策马冲杀,泣血嘶吼一声:“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冲锋!冲锋!” “活捉伊稚斜!活捉伊稚斜!” 沉寂的大军之中忽然传来战鼓般的呼应声,将旗在前,大军在后,如一道霹雳点亮战局,撕裂战局,杀穿战局,冲入山谷。 匈奴骑兵经历了几轮冲锋,重骑兵失去战力,后方大量轻骑猝不及防正面遭遇木兰大军,一下子被冲散了阵型。 被远远丢在后面的卫青,喘了一口气,收拢同样疲惫不堪的兵员改换阵型,他压阵在后,一点点收割匈奴人的零散兵力。 李广毕竟年纪大了,马速没跟上,渐渐和卫青汇合一处,老将军揉了揉打得发疼的手,淡淡地道:“少年人经不住激将法,故此激他一场,倒是没想过激得这么凶。” 卫青看他一副想炫耀又不想叫人看出来他是在炫耀的样子,有些替他难受,沉默片刻,问道:“老将军,似乎是前锋?” 李广一滞,他是前锋,把将军激得冲锋在前也就罢了,这会儿人在后营,还和压阵的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