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针尖对麦芒
这话我十分认同,不过我认为想施展抱负,应择取更大的舞台,这样才配得上程桑的身份,中国有句老话叫‘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仕途与教途并不冲突呀。” 程诺心里暗笑,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快把招子都亮出来吧,点头以后又赶紧摇头,给人一种心动但又不想承认的感觉:“学术沾染了政治,那势必就不会纯粹,于我等学者而言,犹如喉中鱼刺,难以忍受。” 中西亚树就喜欢这种牵人鼻子的感觉,笑道:“主次分明,对两者而言,利远大于弊,想想那北平大学蔡元培,既办教育,也兼政治,如此一来才有了北京大学的今天,但他那一代人早已经老了,脑袋里都是腐朽之物,时代的变化已经让他们晃花了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蔡公无论是对北大,还是对我,都是有恩于前,背后论人长短不是君子所为。”一人可唱不好戏,程诺强忍笑意,在一旁打着配合。 “但是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已经聆听到了时代的脉搏,证明有能力接管东亚,难道你不想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想自己办学校随意施展抱负吗?难道你眼里只有北京一座城市吗,往远看,往高看,程桑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些饭桶凭什么左右你的前途,就因为比你先剪掉辫子吗?!”中西亚树以一副长者知心人的口吻,声音不大但极具有诱惑力,若是心智不坚定者,内心深处的黑暗势必被勾出来,早已变得癫狂。 “对,国之不国,民之不民,就因为这些尸位素餐的饭桶,早就应该有才者居之。”程诺配合地喘着粗气,眼睛通红。 “今日前来本来只是想与程桑结交,但想到如此宝贵人才,其地位远远达不到学术水平应有的高度,心痛如割,这样吧,我在贵国政府恰有一些人脉,多帮程桑走动一下,最少也要在教育部谋得实权佥事,呆上几年资历足够后,最少能成为一司之长,哪天成为总长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只是怎样?” “只是由我们日本人出面去帮一个中国人,于理不合,于法无据。” “那我应该怎么做?”程诺表演犹如真实一样,就差把碗往下一摔,脸红脖子粗。 “我们东亚同文书院恰缺少一位算学教习,先生可暂代两日功课,我寻个日子把先生送到东京帝国大学,以程桑的身份足以配得上教授一职,高木贞治先生对你仰慕已久,想必你们合作起来。”中西亚树画起饼来,简直就像真的的一样。 程诺这回是听出味儿来,教育部是假,遣送东京是真,稍作思考故意有些局促道:“好虽好,可我没去过日本,容我思量思量。” 中西亚树则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同意或不同意一点准话都没有,吊着人难受。 来到雅间门口想把窗户关上,结果发现这家戏园子为了省钱,窗户上不仅玻璃没有,连窗户纸都给扒个干净,太阳一照尿池的骚味扑面而来,想起刚才吃的委屈,直接反胃到嘴里,不过这家伙也是个狠人,不动声色的居然又咽了下去,闭眼深吸一口气,戴着笑脸又走了过来。 “程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故土难离,就像每年春天,我望着樱花总能想起富士山,此事不急。” 两次交锋,均以程诺略胜一筹而告终。 此时戏园子的中轴部分已经演出结束,随着青衣花旦款款走下舞台,广和楼迎来了它每日一场的压轴大戏,小贩们也趁着开始兜售点心。 “包子凉糕奶卷儿,闷炉烘饼细酥皮~” “酥皮儿呔铁蚕豆,玉米花儿唻铁蚕豆~” “香瓜儿啊,香瓜儿啊,庞个庄的香瓜儿啊~” 只卖门票可裹不住戏园子的成本,旁边的伙计一看程诺二人全点的外餐,自然是有些不太乐意,陪着笑脸:“二位爷,看得还满意吗?我们这有特色毛尖儿,要不要尝尝?” 特色二字加重语气,程诺扫了一眼楼下的桌子,果然都摆着同样的茶壶,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道:“那还等什么,劳烦师傅您快快拎上一壶。” “得嘞。”伙计拱手答谢,接着就往后厨高喊:“二楼如意厅信阳毛尖儿一壶!” 随着蹬蹬蹬下楼梯的声音,中西亚树额头上的青筋一步一跳动,童孔中倒映着程诺悠哉的样子,默默的告戒自己,筹码还不够大,未来还有足够的机会。 随着又一声“铛~”的巨响,戏园又恢复了宁静,等待着“名伶”们登场,通过墙上的节目单,得知本场京剧为《楚汉争》。 程诺想都不用想,今日邀约戏园子,小鬼子肯定会做好准备,剧目的考量自然也是重中之重,不过以你区区弹丸岛国,无论是自比西楚霸王,还是西汉沛公,提鞋都不配。 稍作思量,便安心欣赏起京剧来。 “军师爷把话当众论, 背转身来自思忖, 汉王在荥阳遭围困, 好一似孔子困蔡城, ......” 不同于后世的《楚汉相争》,这场戏根据昆曲《千金记》和《史记项羽本纪》编写而成,是旧版本的《霸王别姬》,虽然实际表演上不如后者那么完善,但故事框架已经搭盖的差不多了。 大致内容为了秦末的楚汉相争,韩信命李左车诈降项羽,诓项羽进兵。在九里山十面埋伏,将项羽困于垓下。项羽突围不出,又听得四面楚歌,疑楚军尽已降汉,在营中与虞姬饮酒作别。虞姬自刎,项羽杀出重围,迷路至乌江,深感无面目见江东父老自刎江边。 恰在此时,背后戏台上的《楚汉争》正好到了垓下之围的桥段。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