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德、赛先生
透亮,让世人们好好看看这天究竟是个怎样的天。” 鲁勋默默地看着手中的金石碑帖,声音略微低沉:“假如这雾气之下里边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被闷死。然而从昏睡入死,他们全然不知道就要死的悲哀,现在我们却想着大嚷两声所谓的德先生和赛先生,惊醒这几个较为清醒的人。但是这不幸的少数者,要去承受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摸不得方向,看不到未来,你们倒以为,你对得起他们?” 此时的鲁迅虽然自北京大学春季运动会之后一直锻炼,身材没那么消瘦,可浑身还是被一层颓废所笼罩,拒绝《新青年》的所有约稿,此次前来也是被志愿,手里依然忙着抄古碑、辑录金石碑帖、校对古籍这三件事。 钱玄同看不得朋友变成这个样子,将其手中的金石碑帖夺过来放到一边,高声道:“如果我们嚷几声,能叫醒那几个人,我就绝不能说,他没有驱散这雾气的希望!” 此话一出,鲁勋如同当头棒喝,涣散的童孔逐渐对齐,眼中开始出现别样的光彩。 程诺适时助力,跟着说道:“我们新文化运动不仅能破坏封建偶像、毁坏腐朽思想和废弃贵族文学,还能在这基础上破而后立,以我们杂志为船,德先生为舵,赛先生为指南针,就算是浓雾我们也能将其驱散,迎来一片新的蓝天。” 李先生说道:“术业有专攻,刚好《新青年》宣传德先生,而《国民》杂志宣传赛先生,双管齐下必有奇效,用内省的和躬行的方法去研究学问,豫才不必如此悲观。” 事实上,关于德先生和赛先生的面世和讨论还要等到两年后的1919年的《本志罪桉之答辩书》才出现,如今杂志言论的重心还在文学革命,大家对德、赛两个的概念理解还比较初级,看样子甚至有点对立的意思。 面对这种有些点歪历史的情况,程诺赶紧出面说道:“凡用自然科学方法来研究、说明的都算是科学,研究、说明一切学问都应该严守科学方法,比如豫才兄研究金石碑帖自然需要一定的科学依据。” “科学有广狭二义,狭义的是仅仅指自然科学而言,也就是《国民》杂志正在做的事,广义的科学指的是科学的理论、科学的方法和科学的过程,社会科学也是科学......” 引经据典,甚至拿身边人开涮,让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德先生和赛先生的内涵,无形之中已经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骨干之一。 临了,陈先生热情道:“致远啊,你这一些话让我等醍醐灌顶,让我们的运动有了完全的自觉的意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你这套理论整理一下,到时候和新版的横排杂志一块出版,放到头版头条。” 没等程诺拒绝,又拉着鲁勋的手说道:“豫才啊,作为我们新文化的干将,你可不能再藏拙了,怎么样,要不要和致远争一下,我刚看他刚才拿你说笑很开心嘛。” 鲁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从这些历史里看到了两个字——吃人,从大家这里又看到了两个字——希望,致远的话让我也受益匪浅,今晚回去我就提笔出征,征出个朗朗世道来。” 陈先生环顾四周,开怀大笑:“好啊,那我就提前把花凋酒给大家温上,让我们旗开得胜!” 是日,商务印书馆印制并发行的新一版《新青年》发表,在社会上引起强烈轰动。 陈先生特意注明:“从今天起,我们现在认定只有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他们就是德先生和赛先生。” 鲁勋表示支持:“现在有一班好讲鬼话的人最恨科学,因为科学能教人道理明白,能教人思路清楚不许鬼混,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讲鬼话的人的对头。” 笔名为杰瑞的一篇《论》文章,则进一步延伸并系统性的介绍两者的概念,传到大江南北所有的进步人士那里,掀起思想界的大波澜,虽然德先生明显水土不服,可赛先生的精神得到广泛传播。 浙江鄞县,村办私塾内,某个十五岁童姓“小先生”正抱着新一版的《新青年》坐在台阶上忘我的看着。 兄长不解:“老七,咱爹留下的私塾就靠咱们兄弟几个撑着,你不好好当先生,看这些杂书有用吗?” 童姓小先生一脸不舍的将杂志收起来,这些都是他徒步几十里路买来的,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是兄长三两句就能劝住的,挠挠头笑道:“大哥,我就觉得那些书上说的有道理,咱们教书也得讲究科学。” “哪有什么科学不科学的,严师出高徒,戒尺就是我们私塾的科学。”兄长满不在乎。 只是赛先生的种子已经埋在童姓小先生的心里,只待生根发芽。 湖南辰州,同样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某个小学学历的沉姓男子,家境贫寒不得已参军驻防在当地,正一脸艳羡的看着那些大学生们眉飞色舞的宣传新思想。 听到兴处,略显内向地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们说的德先生和赛先生是什么啊,能否给我自己讲一下?” 结伴而来的闺蜜看到问话的是个小丘八,身上破破烂烂,背着一杆比他还高的土铳,走近一闻还能察觉到有点怪味,便嫌弃地想把女生拉到一边。 女生心地善良,温柔道:“德先生啊指的是民主,赛先生是科学,都是美好而值得我们追求的东西,我看你年龄也不比我们大,将来有机会要多念书,才能明白他们的真正意思。” 闺蜜捂着鼻子,皱眉道:“你们现在做的,就是跟德先生对抗。” 说完就要拉着女生走,女生终究是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