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四章 度之
王安石相府。幮 “熙河路经略使?” 在陕西及河东数路经略使,论哪个没给王安石来信的,唯独只有熙河路经略使一人了。 王安石从元随手中接过来信。 吕惠卿在旁默不作声,至于王安石的元随们言语道:“相公,章度之终于识得大势。” 一人道:“如今章度之也要给相公给拿捏了。” “这章度之也算识时务。” 王安石看了元随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信,几名元随当即闭口不谈。幮 王安石阅毕后将章越的信递给吕惠卿,吕惠卿当即接过信,心底还有些迫不及待呢。 信是章越的文字,吕惠卿一眼看出了。 章越的字可谓千金难求,一般非必要时很少亲自写信。 吕惠卿将信通篇看完心底不由道,好个章度之,你也有这般言辞谦卑低头求人的时候。 不过虽是求人,但这疏写的也是言语不凡,丝毫不坠气节。 王安石微微笑了笑。 章越给王安石的书信开头,便是极力称赞王安石这几年的变法之功。幮 以往章越私下向王安石没少批评过青苗法,市易法,如今在信中用力扶了扶,说以往自己年轻时不懂事,见识还是有些短浅的。 不过对于王安石与韩绛的免役法之争,章越却绝口不提。 然后在信中大谈就是现在国库的丰盈,国家财力的充沛,这都是王安石变法的功劳。 他在熙河路的开疆扩土的军功,正是因为变法充盈了国家财力,这才有了两次攻伐河州的胜利,在此他表示正是在相公英明领导下这才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说了他与王中正交恶的缘由,言辞谦卑恳切地请王安石在天子面前替他进言。 信末告诉王安石说,他章越这番话是他肺腑之言,王安石可拿他的信遍示天子和两府官员作为凭信。 吕惠卿心想,王安石担心章越的是什么?就是怕他日后回朝了,有朝一日手握权位了,攻击他的变法,那么在信中赞成新法及拿信示人就相当于是投名状。幮 王安石失笑道:“章度之的意思这熙河路开疆扩土之功,老夫亦受到了天子的封赏。此事上于情于理都应帮他一把。” 一旁元随道:“相公,如今章度之与王中正失和,此正是易人易帅之机。” “章度之此人之志宏远,要小心养虎遗患。” 另一人则道:“相公,当初章度之还拒受翰林学士,如今却来信示好,必须小心他反复,万丈深渊终有底,唯独人心不可见!” 另一人元随道:“可他章度之既有这为国开疆的决心,熙河路之事又非他不可。那么他既向相公求这个情,若是不帮怕是不好。再说有此信为质,咱们也不怕他日后翻脸。” 几名元随虽没有看信的,但对信中的内容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王安石则对吕惠卿道:“吉甫怎么看?”幮 吕惠卿道:“相公早有考量,惠卿本不敢多言。只是我看章度之这字……” 王安石道:“这字如何?” 吕惠卿微微笑道:“可谓钢筋硬骨,铁画银钩,透着大丈夫博取功名之志。真是好字!还请相公——藏之。” 说完吕惠卿将信交还给王安石。 吕惠卿的意见是藏之而不是如信中所言的示之。 王安石看了章越书信上的字微微颔首道:“如你说言,确实是一手好字!我看蔡君谟也不如他。” 吕惠卿看了王安石神色,却见对方站起了身,走到书案前的烛台前凝思片刻,然后举信在烛火上引燃。幮 这一幕令得元随们都是大吃了一惊。 连吕惠卿也是大吃一惊,章越这信王安石便这么就烧了。 火焰舔着信纸,瞬间将信纸尽数烧去,王安石一手捏着信尾直到烧作灰烬,这才放手。 但见王安石道:“何以小人之心度之——君子腹?” 小人之心度之君子腹? 众人闻言皆是莞尔,一人忍俊不禁的笑起,随即笑声传遍堂上。 笑声中,王安石忽然想到当年自游钟山寺时见到大雪压遍满山霜竹之景时,那一刻宁静悠然的心境。幮 王府西庑的书斋壁上,正留着王安石题着一句诗。 霜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 …… 次日王安石身穿朝服从中书入殿。 官家见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