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五十章 风雪
章越走回斋舍,唯有他与黄履二人。 黄履给章越出了诗赋各一道,章越想了想沉下心来提笔挥就。 写完后二人互给了对方文章看了一番,然后就是检查考箱。 之后太学里一通鼓响。 二人熄灯各自上榻歇息。 外头的风吹得很紧,一副风雪欲来之状。 到了夜间骤冷,二人依靠榻边炭炉勉强驱散寒意。 章越紧了紧被单,却没有多少睡意,至于一旁的黄履似也是如此。 黄履低声背了会《送董邵南游河北序》,章越听得他背至第二遍‘夫以子之不遇时,苟慕义强仁者皆爱惜焉。矧燕赵之士出乎其性者哉!’时即鼻息微沉,片刻后睡着了。 章越不由佩服黄履,他这心理素质是可以拜将的。 但章越却还没有睡着,不过他也是久考成精,睡不着即睡不着,心态不要乱即是。 此刻太学里除了一阵紧过一阵的风声,可谓万籁俱寂,章越一面听着风声一面想着‘太学学正已是十拿九稳,一席青袍已是少不了了。有个正九品官在身,还有俸禄待遇,也算不枉了三年在太学尽心尽力的学习。 故而就算这科不中,自己也是足够从容了。何况有了官身下一科解试可参与别头试,甚至殿试也可参加锁厅试。’ 不过尽管如此,章越心底越来越乱,还是放不下。 随即他想到大学里一句话‘知止而后有定’。 书生领兵罗泽南曾说他打战制之法,就是‘’知止而后有定’这几句话。 止是境界,目标,但章越将他理解为‘停止’,就是办成这件事最坏的结果。 如果这件事最坏结果自己可以接受,那么就去为之,如此就不会患得患失,心底就有了定见。 不过想是如此想,章越仍到了三鼓后方才睡下,夜半似风声大作,然后落起雪来。 晨霄寒冷,激得拥被而眠的章越从朦朦胧胧醒来,却听窗外密雪声好比碎玉,轻轻重重远远近近地响起。 如此章越反是更好睡了。 又睡了不知多少听得黄履拍醒章越言道:“四鼓了。” 章越黄履起身洗漱。 期间章越想支起窗来随即又被风雪压下,他转过头对黄履笑道:“好大的雪。” 黄履伸手呵气笑道:“是啊,李太白道‘’燕山雪华大如席’,我如今是信了。” 二人相视一笑。 不久有去贡院的考生来此敲门,章越,黄履背上考箱后出门,却见眼钱一亮,但大雪广被天下,八方皆为雪覆,随即凌厉的风雪扑面而来。 “这也是奇了。”黄履感叹了一句。 当即章越,黄履撑着伞冒着雪从太学赶往贡院。 到了路上,路上遇见的同窗渐渐多了,口中对这大雪都抱怨不已。 至大学门前,学吏都连夜起来点起了灯笼,这时大雪初霁,学吏往地上都铺了稻草,以防人滑倒。 章越黄履与几十个太学举子们拿了一条绳子,一个拽着一个朝贡院大门而去,路上不住有马车冒着风雪行来。 不过一会众人抵至贡院门口,此刻离龙门开启已不过一刻钟功夫,但数千考生来了不到一半,显然多是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延阻之故。 贡院前马嘶驴叫,被不断考生们挤得水泄不通。大雪突降,令一切都有些乱糟糟的。 十七娘所赠的寒衣着身,章越身上丝毫不冷,他与黄履道:“这就要进门,我去清点一番,看看还有几个同窗未至。” 黄履道:“太学大概都到了,广文馆则不知。” 章越道:“我问一问。” 说罢章越找相熟的人询问。 这时章越看见王魁也赶到,二人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此刻但见王魁与几位举子避在檐下望着雪景兴谈起袁安困雪,谢庭赏雪等佳话。 王魁谈及王徽之雪夜访戴逵时,更是与左右同声大笑。 韩忠彦身旁一名年方弱冠的士子听了王魁言语问道:“师朴兄,此人是谁?” 家仆正给韩忠彦打伞吹拍衣裳。 韩忠彦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仲冯,他就是我曾与你提及的王俊民,怎么?” 此人点点头道:“难怪听闻此人有状元之才,盛名之下无虚士,你看左右考生都因避此风雪有些狼狈,此人若无其事侃侃而谈,这番气度真叫人心折。” 韩忠彦笑道:“不过尔尔,好高谈阔论者未见有真实才,太学之中唯有章度之算是人物。” 对方道:“多听你提及章度之之名却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