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章 见面
章越听了当即答允了。 二人当即来到太学外的清风楼。 章越至此见蔡确道:“持正兄,你怎地约我到此?” 蔡确笑道:“三郎放心,此次我来会钞。” 二人来到清风楼一雅间内,但见雅间里早就上了一桌子菜,菜品十分丰盛。 章越见此疑道:“持正兄,有话直说。” 蔡确面有愧色道:“实不相瞒,吾师有一位好友久闻三郎之名,故而约三郎到此一见面。三郎放心,绝不会为难你。” 章越看蔡确心道,此人有何名堂? 不久但见一名黑胖男子入内,他一见章越即笑着行礼道:“这位就是章秀才吧!” “不敢当,足下是?” 对方笑了笑道:“在下临川王安国。” 王安国? 就是王安石的弟弟?曾巩的妹夫? “三郎可知吾兄介甫否?” 章越道:“久仰大名。” 随即章越见蔡确已是合门退了出来。 王安国大约三十岁左右,与章衡一般年纪,确实又黑又胖。 历史上吴处厚与王安国二人交好。 有一次王安国让吴处厚写首诗赠自己,吴处厚当即写道。 飞卿昔号温钟夔,思道通俛还魁肥。江淹善啖笔五色,庾信能文腰十围。 只知外貌乏粉泽,谁料满腹填珠玑。相逢把酒洛阳社,不管淋漓身上衣。 王安国见了大怒,二人自此绝交。 由此可知,切不可随便讥讽他人,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会闹翻。 章越见王安国微微一笑入座,举起茶盅呷了口茶道:“吾本料令兄会亲自见我,却不曾想兄台来此。” 王安国见章越如此从容问道:“你说你自承写此诗,是为了见吾兄介甫?” 章越道:“一首三字诗何足挂齿,令兄在历任素有政绩,然回京上了万言书恳言国事。在下实不由扼腕叹息,令兄之才不得其时也。” 见章越故作大人的口气,王安国笑了笑道:“你寻常小子,有何见识可以教吾兄。” 章越道:“吾观令兄万言书故古之人欲有所为,未尝不先之以征诛,而后得其意。” “又举诗曰: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而言此‘文王先征诛而后得意于天下也。” “敢问王兄,何为征诛?” 王安国笑道:“听闻三郎之前是经生,论说文解字,吾不如三郎。不过以荀子之言‘故乐者,出所以征诛也,入所以揖让,’可言之。” 章越道:“王兄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一味讲征诛,夏桀商纣则不失天下,商汤周武不可得天下。” 王安国点点头道:“商汤战于鸣条,周武征于牧野以征诛取天下。至于商汤周武除了讲‘征诛’,还讲了什么还请告知。” 章越道:“还有利益。” “利益?”王安国还以为章越会道‘仁义’二字呢。 “为何不是‘仁义’?”王安国正色道,“岂不闻‘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读书人何谈利益,而言‘仁义’?” 章越心道,你的政见果真与你哥完全不同,否则即不会用‘仁义’来驳斥自己。 章越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此语出自贾生的过秦论,然我观过秦论此文言肥意瘦(钱钟书说),不过尓尔。” 见章越敢批评过秦论,王安国也是吃了一惊,这少年越来越不像话了。 “若说你之前说辞还有几分新颖之见,但如今看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贾生的文章也是你可批驳的?若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即要怪我不留情面。” 章越道:“王兄动气了,贾生的文章固然是好,但就过秦论而言,论意却不高!” 王安国冷笑道:“如何不高?那我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章越道:“不敢当,易经有云,一阴一阳谓之道。故易经的乾卦坤卦一阴一阳即道尽了天下一切。方才王兄所言,故乐者,出所以征诛也,入所以揖让。” “故而自古以来,先王无不以此治理天下,左手利益右手征诛。” “非利益,而仁义!”王安国再度强调。 章越笑道:“王兄何为仁义?秦失天下,因杀宗室,坑儒生,薄秦民,役天下。” “宗室即家人也。无宗族血亲如何驭士?秦王一统天下,以士为宗室,以宗室为士。故秦王杀宗室,视宗室与士无二也。” “儒生即四民之首也,无儒生如何驭国人?秦王一统天下,以士为国人,以国人为士。故秦王坑儒,视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