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一个空间
今年的夏天,有点炎热。
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上唯一的那块儿玻璃瓦,正好照在罗旋的脸上。
“哗哗哗”
老二罗小新内急,正对着大木桶里放水。
新旧液体交替,散发出一股股直冲脑门儿的熏人气味儿。
但罗旋依旧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板上。
酣畅淋漓完毕的罗小新,心满意足的转身,不经意地朝床板上的罗旋看了一眼。
“啊”
罗小新吓得裤头也滑落在地,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娘娘”
“半夜三更,你鬼叫个啥”
堂屋另一边的卧室里,传出王氏咬牙切齿的尖利呵斥“咋了,是不是罗旋打你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不是啊,娘,你快快过来快点快点,娘你来看看,罗、罗旋他他是不是死了”
罗小新吓得嘴唇直哆嗦,都哭出声来了“快点啊娘我我怕”
“啊”
王氏显然吃了一惊
只听见她慌忙下床、趿烂布拖鞋的声音传出,“罗铁柱你这个憨猪,快点起来,过去看看”
随后。
“呲、呲”擦燃火柴的声音传来。
事情紧急,罗铁柱不惜动用了一根珍贵的火柴,赶紧把油灯点亮。
两口子慌慌张张地披上衣服,就直往另一个卧室里跑
月色冷清,照在罗旋的脸上,很难看。
“罗旋罗旋”
举着煤油灯的罗铁柱在前,王氏缩头缩脑的躲在他的身后。
而光着屁股的罗小新,更是连滚带爬钻进大床上的蚊帐之中,用破被子将自己浑身包裹,哆哆嗦嗦的不敢再露头。
“罗旋”
罗铁柱凑近罗旋,俯身又喊了一声。
“我没事。”
床板上的罗旋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我这是低血糖发作了”
“没事儿啊”
惊魂未定的王氏这才缓过神,从罗铁柱背后闪出身来,拍拍胸脯,“吓死我了狗曰的耙耙病,真是能吓死人。”
王氏、罗铁柱和绝大多数农村夫妇一样,都不识字。
更不懂什么是“低血糖”。
在他们看来,像罗旋这种动不动就浑身乏力、全身瘫软的毛病,就叫“富贵病”饱的饿不得,需要休息,让他干活就不行。
“娘”
呼吸极其短促、满头虚汗直淌的罗旋,使出浑身力气,艰难的叫了王氏一声娘,“我,我需要吃一块红糖,就就能缓过来。”
一听说红糖两个字,王氏在昏暗中把嘴一撇,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红糖金贵,而且数量和王氏脸颊上的肉一样稀少。
“不早了,明天队长安排我去搓黄麻,老娘得早点睡,要不然干活没精神。”
说着。
王氏伸手扯了罗铁柱一把,“走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明天还要上山打石头哩,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罗旋听见,罗铁柱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我跟你换。”
罗旋艰难的从脖子上拿起项链,想扯下来,但身上的力气不够。
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能把项链扯断。
这根项链并不值钱,是用一根细细的红毛线,连接着一个黄铜吊坠。
项链是罗旋的前养母,临终前留给他唯一的纪念。
王氏眼馋这个吊坠,已经很久了。
“哎呀,说啥话呢一家人嘛,咋能说这种生分话”
本已经走到房门口的王氏,迅速转身走到罗旋跟前,伸手替罗旋解脖子上的毛线。
可能是当着罗铁柱干这种事情,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王氏扭头吼了罗铁柱一句“你还不赶紧熄了灯,滚回去睡觉你家的煤油很多吗”
罗铁柱闻言,一口气吹灭手中油灯,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
却并没有走开。
王氏一边解细绳,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其实呢,我也不是贪图这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王氏是那号人吗”
项链绳子被王氏摸索之中,弄成了死结。
“你是木头人吗”
王氏扭头对着罗铁柱的身影吼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罗铁柱缓缓上前,地方狭小,王氏只能起身让开。
月光下。
罗铁柱伸手,开始装模作样的解绳子。
但他悄无声息的先把吊坠打开,将里面那张小小的照片取出来,轻轻放在罗旋的胸口衣服里面之后,这才开始摸索着解开绳套。
忙活了片刻,细绳终于被解开。
罗铁柱起身,把吊坠递给王氏。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