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小七我只要你的孩子
口。 若她能真切看见,便知那必然也是一道十分可怖的伤口罢? 外翻的血肉也许曾经见了白骨,又被一针针地缝合了起来。 那鱼骨线缝合在躯体上的模样,必是骇人又恶心的。 这一道斜着穿过她脊背的伤口,令她想起那一身的木兰来。 那玄黑的枝桠自臀中勾勒出来,曾绕过了她大半张脊背。 那朱红的花萼,墨绿的木叶,一朵朵地在她的胸前、腹下、腰身绽开。 想及此处,又是愀然不得纾解。 但那人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指腹抹着药膏,小心地在伤处游移,就似他当时曾一笔笔地勾勒,晕染,着色。 他问,“可知道杀你的人是谁?” 小七低声,“奴不知。” 的确不知,除了裴孝廉,其余的都不认得。 那人说,“不会再有人追来了。” “公子怎会知道?” 他没有答她。 大抵是要杀她的人都死了,但若幕后的人没有死,约莫也受到了他的警告,不敢再起杀心。 大抵是这样罢? 她微微笑着,也不再说话。 他说的话,她如今都信。 他说不会再有人追来,那便是不会再有。 她信。 心里几不可闻地暗叹一声,若早点信了公子,该有多好呐! 可偏偏没有早点信公子。 一时脑中空空荡荡的,怅怅然失了神,不知道何时那人已经停了下来。 那人拉起了她的衣袍,将她的衣袍拢在一起。 就好似他方才并没有触碰过她一般。 那人轻轻掰过她的身子,她这才回过神来。 缓缓地抬起头来,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那双眸子里有水光兀然一闪。 他正定定地望着她,“小七,你哭了。” 小七浅笑摇头,“奴没有哭。” 他亦是有些失神,“你在我面前,连哭都不肯么?” 她的眼泪沁着,人却笑道,“公子看错了,奴没有哭。” 那人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什么‘奴’,不要再称‘奴’。” 她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到底没有挣脱。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奴,可进了兰台便是奴。 即便如今不在兰台,可在他面前便是奴。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时当地又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她永远都有自知之明。 她不会像阿娅那样哭着乞怜,也没有阿拉珠那样能说会道。 她笨嘴拙舌,察言观色,连哭都挑人。 她真希望眼前的人是谢玉,若是谢玉,那她就可以好好地哭一场。 她能痛哭流涕,也能张嘴干嚎。 她不怕谢玉挖苦,不怕他说“哭得像个傻子”。 若他能活着,她愿意哭得像个傻子。 她会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他,“谢玉,我的小孩儿没有了。” 就像说,“谢玉,我不想再吃鸡了”,就像说这样的话一样,在一个不曾谋面的人面前,竟没有什么会使她拘谨、难堪和窘迫。 没有。 可那个人竟然死了。 面前的人又说,“你是魏人,是小七。” 她眼底又开始蓄起泪来。 那人握住她的手,“小七,我梦见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