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小七我带你回家
犬紧紧地跟着,他的大氅紧紧地裹着她。 猎犬依旧在吠叫,马蹄声也由远及近地赶来。 大概接应他的人到了罢。 短暂的清明很快消逝,她阖上眸子,复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暗黑之中。 这无涯的暗黑之中又是没有尽头的噩梦。 梦里斥满了血腥、杀戮、背叛、荒冢与白骨。 梦里再也没有什么孩子了。 那溪水畔戏水的小姑娘,笑眯眯唤她母亲的小姑娘,哭着喊疼的小姑娘,再也没有了。 大梦醒来时,已在驿站之中了。 屋舍里的炉子烧得极旺,衾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身上干干爽爽的,看起来已经擦净身子,也缝合了伤口。 口中是浓浓的汤药味,那便是也已经饮过汤药了。 袍子柔软,也很暖和。 小七下意识地去怀里寻那半木梳,木梳已经不在了。 她极力回想,最后一次摸到木梳是在树洞里,她混混沌沌地好似将木梳取了出来,取出来送给那个小姑娘。 大抵便是那时候掉进了树洞。 想来这世上终究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 真真正正地什么都没有了。 身旁有人兀自叹息,她转眸去看,见公子许瞻正垂眉坐在榻旁。 那人脸色发白,双目通红。 他因何双目通红呐? 小七不知道。 因而便去反思自己。 她仔细去想,自离开兰台,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惹他气恼憎恶的事。 有呀,怎么没有。 他要她回自己家去,大半月余过去了,人却依旧没有出关。 他必定要嫌她拖磨。 她把他的护卫将军搞得半死不活,刺了字,也卸了刀。 他必定要嫌她心黑、恶毒。 必要认定她是个蛇蝎。 就如当时阿娅东窗事发一般。 再细想,他总不会是因了孩子的事。 她记得自雪松里出来时,身上都是冰凉黏腻的血,脊背上是血,裙袍上亦都是血。辨不分明到底是哪里的血,因而他不会知道孩子的事。 因而便不会斥她不配,也不会斥她不中用。 罢了。 斥也由他,罚也由他。 她在此处,便不再是姚小七。她又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歉然垂着眸子,“奴起不了身,不能给公子磕头了,公子恕罪。”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若不是因了嘴巴还是自己的,她险些认不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那人闻言抬头,眉峰紧紧锁着,“小七.....” 他的声音亦有些沙哑。 他那微凉的指节覆在她清瘦的脸颊上,他的神色是凄怆又复杂的,“小七,跟我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