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
“我可以不救你。”伊洛丝忍无可忍地拉起被子,盖过耳朵,“我要睡觉!” 她是给伊路米发了信息打了钱,那总归是西索的钱! “……” 她模糊地听他嘀咕了什么,或者哼哼了一声,大脑已然分辨不清。安静的世界变成了压在头上的铅块,重得她连眼皮都无力掀开。 眼睛前边,明明最适合入梦的一片黑暗,却开始一帧一帧,闪现断续的画面。 不是什么煽情的事件,也和她不久前暴走的情绪毫无关系。 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侠客送给她的…迷你盆栽。 花盆很好看,是只玉白色的陶瓷小鸟,里边只冒出了一颗绿芽。 她想养很多动物,从没想过养花养草。伊洛丝觉得植物太傲慢,连饿呀渴呀都不会出声,无声无息就蔫了黄了。 尤其在流星街。 等她看见症状,它恐怕已经吃了很多苦,难受得不行了。自己的东西,她没法不共情。 如果真的要养,就得时时关注。 她以为侠客此举是要她被动地时时想他,毕竟他一点不像喜欢摆弄植物的人,怎么会送这个? 他却说他买了营养土,一个月浇一次水就好,甚至不必天天给它晒太阳,晒够了,它可能会结果,但避着光也能活,那样叶子会变成粉色。 好像早知道她嫌麻烦。 侠客瞄中了她书桌右上角的空位,放好他的小鸟盆栽,和她桌上原有的蝴蝶、小猫等等摆件毫不违和。那时候大概是下午两三点,被涌入室内的阳光照拂的嫩芽,绿得像要滴出水。 侠客转过脸,翠绿的眼眸亮堂堂的。他笑着说她的房间需要多一点生命力。 这个理由很不侠客,很胡说八道。但他实在花了不少心思,理由已经没那么要紧。她又想,这可能是她不了解的那部分他。 那盆植物一点点抽枝,细长的杆每天都向上生长,如同她在慢慢地了解他。 事实是直到现在她连它是花是草都不知道。侠客没说,她也没问。 他…真的没说吗? 那么多信息,不够查出答案? ……所以,他是希望她知道的吗? 伊洛丝蓦地睁开眼,只看得见陌生的窗帘、微弱的霓虹灯光,和空寂的夜。 “‘睡不着?”西索敏锐地侧眸,“是床太空了吗~” “……” “我可以和你换。”他低柔的嗓音,交杂翻身的簌动,“躺椅小,比较适合你~” 傻子才换。西索的身量,在那里确实憋屈,但寤寐难眠是不是过于娇气? “你的魔兽生病了吗~?” “……”听他又要开启闲聊模式,伊洛丝蹙起眉,干脆从脑袋下扯出一个枕头,带着另一个挪去了最右边,用被子把自己包成球,阖眸叹了口气,“……你来,闭好嘴。” 他果真不说话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过后,床垫左边一陷。她听见西索单薄的衣料窸窸窣窣摩挲着床单,伴随他喉咙里一声舒服的短叹,他的脑袋沉入了枕头,动作带起的气流席卷来更浓的血腥味,瞬间钻入她鼻腔。 气味,往往会唤起场景。 她在哪个时候,同样闭着眼,躺在朝南的床上,背后也有一个人…… 记忆影响她了吗? 伊洛丝不确定。但多年没见基本算陌生人的西索,现在距离她不过半臂,她已经能感知到他的体温,却有阵难言的安稳感涌上心头,身体反而放松了下去,意识飘飘摇摇地,很快沉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