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

丝松了口气，起身看了一眼侠客，又看到岩石后隐隐绰绰的红光，烟雾。朦胧里夹杂着两句清晰的人声。

这个几乎无遮蔽的地方，一点动静都藏不住……

微弱的亮光在少年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极为暗淡的光边，耳边的风声卷来了不知名的虫鸣。

四目相对，她看见侠客的眼瞳水波荡漾，透彻得好像已浸在水中洗过一遍了。

他又走近一步，带着呼吸，心跳，然后轻轻抬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擦过颊上残余的灰渍。

侠客垂下头，声音极轻，“我帮你吧。”

和吻一起滴下来。

他唇上的热量被夜风带走了，有点凉，钻入她齿间的舌却灼烫，捕捉到她茫然的舌尖后，手也抚着她的发向下，搂过她的腰。

伊洛丝还记得这不是个好地方。

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的亮光，萦绕耳边的声响，摇摇欲坠的防线让她更紧张了，紧绷的身体开始抖。

不仅是这样。

更重要的是她有怀疑，怀疑侠客想拿她耀武扬威。界限在哪，太模糊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判断。

“…不行……”

她强行离开了紧密交缠的唇舌，抱着他的脖子，又被逼出一点泪光，又可怜又难受的样子，像只振翅欲飞的小鸟，还没扑腾两下就被抓回笼子里。

侠客的喉结落石般沉了一下。

这不像不行的意思啊？？

他弓起指节，掠过她眼角，顺走一滴泪到他的皮肤上，清清凉凉的。如此，胸中积压如乌云的躁郁，不知为何消散了点。

“那，我陪你，好不好？”

“……”伊洛丝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脸登地一下就红了，睫毛又抖下来一颗水珠子。齿内侠客看不见的地方咬着一点唇肉。

况且她对自己的忍耐力，完全没信心，“不行……”

“……”

伊洛丝已经清醒了不少，拉过他沮丧的脸，重重亲了一口，“阿侠乖，我很快。”

这地方又没什么好享受的，还可能有野兽出没，想慢也不行呀。

侠客大约能解读出她忽高忽低的羞耻心。他想了想，不是非做什么不可。只是如她所说，气氛很好。

溪水涟漪，月色朦胧，而且少云，万千繁星交相辉映，贯穿天际，是他未见过的壮丽。

她红了脸，和火光染就的红又有不同。如果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更好了。

伊洛丝亲热地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脸，恋恋不舍的样子。他揉着她的发，眺望着湖上跳跃的月影，闷闷不乐道，“好吧。”

返回营地的侠客，免不了要听一两句关于“速度”的恶俗调侃。不过他的心情恢复得还算快。

从很早以前，侠客就意识到，“总有人比他更不开心”已经没法让他满足，他要“只有他能开心”。

而她的态度，表示他正在朝这个方向靠拢。他应该继续靠拢，不该急眼。

篝火还在风中哔哔剥剥，他们的休闲活动也没什么创意，打牌的打牌，拱火的拱火。

然而，伊洛丝的判断没有错。太空旷的地方的确藏不住半点动静。

尤其她还叫了一声。

惊恐的，大概。

库洛洛和侠客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飚了过去。玛琪淡定地拉住身旁的人。

“我们慢一点。”她说，“她是在洗澡啊。”

“……”“……”

几乎是瞬间赶到的两位，脸色出奇地相像。他们不约而同地僵在原地。眼前的场景……

过分离奇了。

她还在水里，抵着岸边，背影也看得出失措，交叉作临时遮挡的手徒劳地挤出了外扩的白影。黑发湿漉漉贴在背上，整个人像一块被海底黑色藻类缠绕的白珊瑚。

她肩头的红晕，无法确定因为寒冷还是羞赧。

而伊洛丝正前方，也在水中的，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单手扶在她身旁，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半桎梏了她。

只一眼，两人就明白了她愣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