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

“……前一小段有休息站。”侠客开始比划地图上的截断。

他指向一点，“但从这里开始，车辆就有可能被伦迪亚联邦的关卡察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要提前进入沙漠腹地。既然是无人区……”

侠客的话没说完，好像也说完了。

“……”伊洛丝想了想，人也是哺乳动物，和黄沙上的其它动物没有太多不一样。所以沙漠是个巨型猫砂盆。

想探索这片连飞艇都会迷失方向的“无人区”，他们要携带的东西相当多，不可能考虑低效的房车。

轻简的越野车队既能分配重量，又可以确保更多的储备空间，分散坐还舒服点。

看着地图上做了沙漠标记的区域，伊洛丝的思绪开始飘远。她想起了流星街外围的沙海和别的天然屏障。

库洛洛要走出来，是名副其实的“走”，因为打劫飞艇不现实。

他那时的方案终究没有浪费。现在有了物质条件，计划得以升级，甚至有余地让她考虑舒适度。所以这趟旅行……对比她当年在六区渡劫的过程，说不定还好过一点？

伊洛丝这样安慰自己。

……

天空洁净，只有三两片薄云，初升的金色光芒撒染万物。车辆，人群，草木，甚至干燥的地表都泛出光泽。

灰旧的旅馆前，男士们在晨晖下忙碌。他们负责消耗品的清点，打包，以及怎么样才能既节省空间，又保证汽油和饮用水不在颠簸中泼洒泄露。

冷僻的小镇少有停留的外乡人，声势这样浩大的更是绝无仅有了。

街头匆匆走过的人们时不时瞥向这支异乎寻常的探险队伍，低声猜测着这群人的来历和目的。

旅馆老板坐在店门口的竹椅上，抽着早间的烟斗，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似乎早就猜出了他们的打算。

不过，他对领头的年轻人印象不错，所以好心地开口提醒，“从大漠绕不去伦迪亚联邦的，有的是人连同伴的遗体都带不回来啊。”

“我们的目的地是大漠。”库洛洛抬手关上后备箱，侧头看向烟雾蒙蒙后的中年人，嘴角带着浅笑，“不是联邦。”

老板的胡须抖了两抖，朗声说，“小伙子，记得给车买保险。”

一直在旁监工的金主，怀抱着某种自己说不清的心情，走到玛琪身边。

“小琪，我们可以吗？”少女眼中反射着曙光，流露了不加掩饰的期待。

她的问题有点无厘头，但玛琪理解了。她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映入眼帘的，两辆连车顶都绑满物资的金属巨兽，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玛琪确实没有玄学造诣，所以简单而坦诚地回答她，“只要存在，我们就能找到。”

伊洛丝轻轻眨了眨眼睛，笑起来，“我也这么想。”

……

一行人驶出最后一个能停靠的休息站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自此，他们正式远离了这条直直刺入戈壁深处的公路，一头扎进焦黄的沙漠中。

轮胎下沙砾飞溅，很快又回落地面，像在与大地的呼吸节奏共振。

首车是侠客在开，库洛洛和一堆杂物坐在后排，正举着相机帮她拍照。

伊洛丝似乎极力要给将来阅览照片的人传达旅途的舒适，她已经放倒座位半躺了下去，侧过身，脸垫在自己手背上，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光，对着库洛洛，或者说对着镜头笑。

笑得又软又乖。

画面定格在取景器里。

她接过递回来的相机，视线却被玻璃外的远景吸引了。齿状的沙丘在切割天空。悬空的沙砾被雕塑成风的形状。

库洛洛看她开了一点窗，手朝外伸。她张开五指，微微弯起，不知在抚摸光还是风。

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伊洛丝就摇上窗，重新躺了回去。她的余光瞥了一眼仪表板，“车速没变，是风又快了。”

架在副驾台上的通讯器适时响了起来。

“小变化不要紧。”芬克斯大咧咧的声音在车里回响。

他欢快地问，“你们知道为什么沙漠里的风这么快吗？”

伊洛丝眨了眨眼，认真地回答道，“因为地形广阔，没什么植被。加上地表光滑松散，摩擦力太小。”

“…………”那头霎时间安静了。

她隐隐听到飞坦笑了一声。

然后她的车厢里也响起了笑声。

侠客含笑瞄了她一眼，煞有介事地附和，“原来是这样。”

“……”伊洛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重新看向通讯器，“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