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血泪,就这样被掩盖在琳琅和歌舞场里。 阿矜来到醉香阁两月有余,还未曾接待过客人。醉香阁看着琳琅满目繁华似锦,可女孩子们每日活的分外辛苦。每日晚间断水断食,白日里不是练习歌舞就是跟着嬷嬷学习些讨男人欢心的把戏。 阿矜笨手笨脚不善歌舞,也没有闲钱打点嬷嬷的关系,所以总是挨打挨骂,受人欺负。 某一天,一个阳光斑驳的午后,阁里一片安静,她带着一身的伤痕上楼回屋时,正好看见一个白裙的女子从楼上下来,看见阿矜一身的伤,便叫住了她,带着她回了屋。 阿矜本来以为她和阁里大多女子一样,只是普通人。没想到她竟然住在顶层。 可又有点儿不对劲。 女子看着年纪不大,但也不年轻了。她走得很慢,似乎是很累,上了几层台阶便要停下脚步歇一歇。跟在女子身后上楼的时候,阿矜盯着女子单薄瘦削的背影,以及时不时压抑的咳嗽,心中很诧异。 住在顶层的姑娘,大多都是那些美貌与才艺兼备的年轻女孩,每年的花魁娘子都是顶层的住户。可眼前这个苍白瘦弱得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的女人,也是顶层的住户么?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阿矜在其他姑娘身上从未见过的气质。 什么人才是她的“恩客”? 女子的房间装扮典雅古素,一股清苦的药味儿扑面而来。推门就是一道山水屏风,转过屏风进内室一瞧,寻常那些琳琅金银的器物饰品一概没有,乍一看几乎有些简陋。 仿佛这里不是什么教坊青楼,而是什么清修之地。 “我姓柏,阁里嬷嬷都喊我阿柏,你也这么叫好了。”女子说。 那日女子帮她上了药,还偷偷塞了两瓶药膏给她。 醉香阁的晚上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可奇怪的是,阿矜从来没有在晚上看见过她。只有一次,她站在二层的栏杆边,目光顺着蜿蜒盘旋的台阶向上望去的时候,看见在很高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个素白的身影远远凭栏眺望。 阿矜在那一刻想起了遥不可及的月亮。 可是顶层也好下层也罢,身处醉香阁,她们明明都一样,都是陷在泥潭里的人。 她开始在闲余的时间状似无意地向别人打听起这个叫阿柏的女人,可当她向别人问起的时候,旁人要么一脸茫然,要么就回以嗤笑: “疯子。” “——疯子?” 谢召皱起眉头,一脸难以置信。 阿矜叹息道:“她们都这么说,我也是不信的。” “你听说过边疆之地的苍南山么?”阿矜道,“苍南山下有座苍南城,我听说,柏姐姐就是从边疆苍南城来的。听说当年她是苍南城的花魁娘子,似乎是为了一个男人来了中原。” 书里说,当一个风尘女子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悲剧命运也就注定了。 阿矜说:“几千几万里的路,她是一个人走来的,落下一身的病。好不容易走到广陵,再也走不动了,也再也找不到她心上人的讯息,便只能来到醉香阁重操旧业,一边苦苦地等。” 谢召大概猜到了后续的事情。 ——她身体衰弱,伤病缠身,再不能跳舞。 醉香阁最不缺的就是姑娘。嬷嬷看她百般不顺眼,想要赶她出去,可阴差阳错的,广陵城主商誉看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