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铺子,难免招人闲话。铺子生意本来就艰难,加上近来节气不好,战乱又频繁,用香料的人寥寥无几,更是入不敷出。 三个月前,铺子倒闭了。 不仅倒闭了,还欠下了债款。 有人见她们母女二人怪可怜见,劝覆雨的母亲赶紧带着女儿跑路,但被她拒绝了。 覆雨的母亲给所有债主都留了欠条,然后只身前往广陵,说是想要向仅有的几个亲戚寻求帮助,把女儿托付给了谢老板。 做丧葬生意的谢老板那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恰逢那时谢召刚刚“活”过来,谢老板怕谢召一个人孤单,就把同龄人的覆雨留在谢召身边,学着做纸活,顺便跟着大小姐跑活计。 “我娘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女人。”覆雨摇了摇头,“她自从去了广陵就音讯全无,好不容易盼到来信,但信中人的口吻和信的内容却完全不似我娘亲。我总觉得有点儿蹊跷......我觉得,这不像是我娘写的。” 谢召坐在她身边,忽的想起了山上的郗娘子。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往覆雨身边挪了挪,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个女孩子相对无言,屋内烛光摇曳,影影绰绰,屋外狂风怒号,拍打窗沿。 半晌,谢召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覆雨:“三日以后。” 谢召把手上的信纸又展开看了看,发现信中还写了一句:“至广陵城自有人于客栈接应,日落之后,择吉时过门。” ......怎么又是一个晚上娶亲的? 谢召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在侯府的魇阵中经历的一场深更半夜的闹鬼“婚礼”,回忆纷至沓来,瞬间心情很差。 谢召道:“我会和你一起去。” ——反正她也是要跟着时湛一起去的。 覆雨怔愣了一下,满面惊诧地回过头来:“小姐?” 谢召却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自顾自站起身来:“你出嫁那日,我会替你上花轿。” 覆雨:“......” 这是,要替她去嫁? 覆雨呆坐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小姐,你不必为我......” 谢召垂眼看了她一眼,道:“你一个小丫头,连符纸都不会用,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谁都救不了你的命。” 顿了顿,她补了一句:“乖。” “......” 小姐很少如此直白地表达对别人的关切之情,覆雨愣了愣,一时没接上话。 “况且,”谢召往门外走去,又嘴硬地找补,“若是你那未婚夫熬不过去,你免一桩婚事,我做一桩生意。这么好的商机,我不能去凑凑热闹么?” 覆雨仍是愣愣的:“您是一个人去么?” 谢召:“不是,我是和——”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摸了个空。 谢召:“......”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哪里还有她那块帕子的身影?! 她三两步赶到窗边,只见窗沿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碟子,里面盛着她方才用帕子包裹着的糕点。那帕子到哪里去了?! 一定是掉在院子里了! 谢召两眼一黑,转身出门时差点被绊倒。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一块会说话的帕子,可千万别落在她老爹的手里了! - 谢召的预感是很准确的。 她在屋里暗自决定要在新婚夜顶替覆雨的时候,谢老板正在后屋和一块帕子恭恭敬敬地相对而坐。 “大人,茶水好了。” 谢老板双手哆嗦地端着茶盏来到桌边,望着挂在椅背上的那一小方白手帕,有点不知所措。 帕子形态的大人没有嘴,这也没法喝啊。 时湛稍微挪了挪,做做样子掀起帕子的一个角:“不用了,坐吧。” “哎,好,好,好。” 谢老板把茶水搁在桌上,搓搓手,有点局促地在时湛对面坐下。 一人一帕面面相觑。 谢老板盯着时湛看了一会儿,望着帕子上沾染的油渍,嘴唇动了动,喃喃道:“阿召胆子愈发大了......” 把大人变成帕子不说,还是这等浊物! 时湛:“不怪她。” 谢老板瞬间没了声,低头道:“是”。 “大人呀,您不应该跟在阿召身边的。”谢老板过了一会儿,忽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