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 良久,时湛忽的感觉自己附身的手帕上沾了水,凉飕飕的。 他很艰难地在谢召手心里抬起眼睛,正好看见她正昂着脑袋,但是有一颗眼泪悄然掉下来。 谢召于是又听见他很小声地在自己掌心里说话:“别哭了。看路。” 她不答话。 时湛又沉默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回答,在她手里挣扎道:“你走反了!” 谢召:“......” - 从糕点铺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冷风萧瑟,因着雪刚停不久的缘故,街角檐下滴水成冰,已经挂起了冰柱。城内行人渐少,只余下远处寒鸦嘶鸣。 谢召用帕子紧紧包裹着糕点,一路小跑,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 时湛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欲哭无泪似的:“这也太烫了,脸都要烂了......” 谢召不为所动:“你只是块帕子,哪里有脸?” 城外官道两侧空旷,再往远去,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和被雪覆盖的林海。夜间无灯,湿冷的浓雾渐起,笼罩四野,茫茫然然间看不见道路尽头。 时湛逗她:“你在城里都能迷路,这么黑的天,你能找到你家铺子么?” 谢召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不耐烦:“废话,那可是我家。” 这个时辰,她老爹应该在家门口等她了。 她一头扎进了漆黑浓厚的雾气里,走了一阵子,远远望见远处有人提灯。 谢家的铺子位于官道旁不远的岔路口,一座歪歪倒倒的木板屋,窗户是纸糊的,屋顶上铺的是茅草,破烂的木板门大开,露出屋内幽暗的烛光,凛冽的风一吹,大门发出脆弱的“吱呀”声。 若不是老远就望见屋前立着个双鬓斑白的老头子,时湛几乎都没发现这儿还有人家。 “......”时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贵店生意怎么样啊?” 谢召没明白他的意思,有点莫名其妙:“挺好。” ——刚刚打完仗,又遇上莫名其妙的无尽长冬,又有多少平民百姓能熬过去呢? 说来也是讽刺,这个时候,她家的生意愈发红火起来,最近都忙不过来了。 时湛委婉道:“令尊可真是节俭至极,在下佩服。” 谢召:“......” 她哼了一声,解释道:“我老爹说,他要等一位旧客。旧客记性不好,若是重新建了房子,旧客就找不到了。” 时湛有些意外,怔愣了片刻,哑然失笑。 他轻笑出声,谢召就感到有些奇怪:“怎么?” “没事。”时湛说,“令尊......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 谢召刚走近,谢老板就扯着嗓子喊起来:“阿召,怎么回来这么晚?” 还没等谢召说话,他就自顾自唠叨开了:“我说你这小丫头,平日里少在外面野。你这纸壳子脆弱的很,到时候坏了都补不得的,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我都说过多少遍了——” “有点事情耽搁了。”谢召对他的一番苦口婆心没什么反应,语气如常。 “野哪儿去了?” 谢召:“......”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忽然有点心虚。于是把背过手,三两步就要进屋去,被谢老板喊住:“小丫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谢召只得回道:“答应了覆雨,给她买的。” 谢老板浑浊的眼珠扫过谢召手上已经沾了油渍的帕子和被帕子包裹的糕点,目光一定,脸上的神情变得有点复杂。 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最后叹口气,道:“姑娘家的,帕子最好还是别这么用。” 帕子在谢召手里默默掀起一个角。 谢召:“没什么事,我去找覆雨了。” 她拔腿要走,谢老板道:“慢着。” 谢召抬头,有点疑惑地看着她老爹,谢老板犹豫了一下,道:“覆雨......她快要离开了。” 离开? 谢召茫然地望着他。 谢老板见她表情,叹了口气:“她快要离开我们家了。” 谢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老板说的“离开”,并不是她在生意上接触到的生老病死的“离开”。 这让她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谢召记得,自从她重生在这户人家之后,覆雨就一直跟着她,无论是在店里也好,出门跑生意也罢,从没离开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