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在无人知晓的山上,不时忍受利刃放血之痛? 谢召话音一顿。郗娘子却反问道:“你知道昨晚过门的新夫人是什么人么?” “她是徽州府通判姜家的小小姐。”郗娘子说。 “姜通判不知从何处得知我的身份,便一封书信寄到府上,告诉侯爷,若不与我和离、将我逐出府上,就告发侯府结党营私、勾结佞臣,有谋反之罪。” - 静深侯看到“谋反”二字,果然吓得魂飞魄散。 郗娘子没有被逐出府上,而是于一个深夜里被一顶轿子抬出了府邸。 她被囚禁在山中小筑,门窗封死,门外有侯府的侍卫把守,屋内既无饮水,又无食物。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夜晚门外守卫换班时,她靠在屋内墙上,听到外面侍卫的对话。 “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娶进门的,侯爷即使不要她,怎么不直接休了她?” “你懂什么,咱侯爷马上要做通判家的女婿了。”另一人醉醺醺的声音响起,“这通判家的小姐呀,看不上休过妻的人家;咱们侯爷,也不想和个罪臣女扯上关系,没办法,只能......” 这人说到这儿,“嘿嘿”一声,住了嘴。郗娘子明白,这是打算把她困死在这里了。 又有别的声音响起:“这么麻烦,在府上解决了她不是更简单?” “多晦气呐。”那人说,“咱侯爷当年是可怜她,才留她在府上,眼下差点被这女人害惨了,哪里想再看到她?她可是郗照那反贼的妹子啊,若是真的告发到盛京去,别说爵位了,命都保不住!” 郗娘子倚在屋内冰凉的墙上,背靠着月光投下的大片阴影,想起了她进侯府的那一天。 日光朗朗,她背着个满是书卷典籍的包袱,站在侯府厅堂的阶上问他:“我先和你说好,做学问,首先心要清正,风吹雨折而不倒。若是哪一天精气神没了,就不必学了。” 年轻的侯爷立于石阶下,举手弯腰,向她恭恭敬敬行了个弟子礼。 ...... 第三日的时候,静深侯亲自来了。 他看着虽然面容憔悴,却穿戴整齐,端坐于窗台前的女人,沉默了一下,挥手示意两个侍卫上前,将她狠狠拖拽到地上,然后自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那是她第一次被取心头血。 她忍着钻心的痛苦,躺在地上问他:“怎么不装善人了?” 静深侯垂眸看她:“先要活命,再能做善人。” 他手里掂量着那盛着鲜血的小瓷瓶,说:“郗杭,你们读书人不是常怀菩萨心肠么?你救不得你家人,也救不得你自己,那就来救我吧。” 侯府对外宣称夫人染病病逝,开始大张旗鼓准备迎娶通判之女。却不忘在侯府后院与后山之间种了一大片竹林,并请了玄门弟子将其布成迷阵,令人在其中难辨方向。 竹林长成后,日夜守着她的侍卫们改为半月一上山,并将她的那些书画典籍一并搬上了山,山中寂静,只余下她一人。 不过,静深侯对她下狠手,却意外地还存了几分父爱,把她年幼的孩子留在了身边。 可稚子年幼,思念母亲心切。某日上山的侍卫没发觉,他竟偷偷跟上了山,躲在房门外看见了鲜血染红了母亲的衣衫。 待到侍卫发现他,他已经哭着钻进了母亲怀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了。 侍卫回去之后报告侯爷,时老侯爷叹了口气,说:“他若执意留在他母亲身边,我也只能当没有这个孩子了。” 郗娘子后来才知道,这些多出来的心头血,全被下人拿去黑市倒卖,价格翻了几番。源源不断的铜板银票流入府上,她的脸色也一天天灰败下去。 - “你觉得,郗夫人会是阵主么?” 夕阳西斜,天色渐晚。郗娘子身体不好,靠在窗边阖眼小憩,小男孩经历了上午一幕,又一个人提着灯下山去了,说什么也要去守着不让别人上山。 只余下谢召和时湛在院子里相对而坐。 时湛道:“早晨我烧给她的符纸,她既然能收到,说明她肯定不在人世间了。她确实是对我家怨气颇深,可她的未了心愿是什么?” 若郗娘子真是魇阵主人,那他们若想离开,必须要替她求得一个解脱。 谢召垂眸不语。 “想什么呢?” “你之前说过,你小时候曾误入竹林,结果在林中晕了过去,还病了一场。”谢召说,“......你能保证你从前的记忆都是真实的、没有缺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