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声出五音表弹超十指外
强破开了阴蚀红水所化的血河,下一瞬,与先天大日神光一接触后,也被轻易抹去,不复存在。
血河凄凄,神光绚眸——
同时剑光又腾起了千百之数,在场中飞掠如电,左右穿荡,令人不目不暇接。
莫说寻常世族,便连嵇芠这几个自诩是有手段在身的,也是疲于奔命,满头大汗,渐感后继无力。
唯有联手一起,才方能勉强抵御!
而此时。
琴调已是奏到了一半,正是乐律最盛的时候,沥沥如泉……
“诸位兄长,撑住!小弟我去寻刘观和司马明业这几位师兄来,叫他们来降这凶人!”
一个宽额深目的华服修士终是支撑不住,丢下这句话后,便将袖一甩,起了遁光,急匆匆朝上空冲去。
而他这一突兀抽身,也令众人原本还算严密的战圈,现出了一个漏口,不再是铁壁一块。
“阴赦?!你这混账东西还是这般的不讲义气,你——”
嵇芠心头陡然火起,不住破口大骂。
只是话音还未说完,那个叫阴赦的宽额深目修士就被上百道剑气连斩,无力跌坠入地,断臂之处,血肉模糊。
“……”
这一幕,叫嵇芠直看得睛瞳一缩,不自觉恍惚了片刻。
待他慌乱回过神时,眼角余光只瞥见一道原本是细若蚊足的剑气忽然暴涨,顷时化作一道虹芒飞来!
轰隆一声,就从耳畔掠过!
嵇芠哇得一声,从半空坠下,鲜血如雨泼出。
待得他挣扎起身,骇然视去之时。
只见自家的一只手臂,已经是不翼而飞!
只在电光火石间,便又伤残了两名紫府高功,叫余下诸人皆是惊惧,心头更慌……
剑气继续游走,光华乱颤——
而不多时。
终是一曲奏罢。
所有的异状也皆是缓缓一收……
这时候,满殿森然,寂静无声。
唯有喘息声急促,还偶夹着几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几盏未被打灭的烛火幽幽而动,将人影拉得极长扭曲,投在壁上,如若幽冥黄泉里的可怖鬼魅……
“此琴虽好,却是承不住力道,倒是可惜了。”
陈珩看着横在膝前,那已是四分五裂的长琴,摇了摇头,起身一笑。
见并四下无人应答。
他也不以为意,只将袖袍抖开,立时光明大放,满堂皆明。
这时,原本也算宏达庄严的殿宇已是破损了不少,墙柱倒塌,烟尘四起。
地面似是被几头大力妖牛来回犁了几遭,泥土成堆,砖石零散。
在场的诸人大多都是拿着自己的断臂,神色难看,面沉如水。
唯有寥寥几个未曾向陈珩出手的,倒是衣衫完整,身上也不见有一丝血渍。
不过这些人在陈珩视线移来之时,也大多是表情不甚自然,讪讪一笑,便主动拱手见礼。
陈珩脸上微微含笑,一一回礼后,才将视线转向一旁那恨不能将身躲到屏风之后,面容惨白的刘龄正,道:
“方才那音可算得上好音么?”
刘龄正面皮一阵阵抽搐,无言以对。
不远处的玉盘中,还留存着叶蓬的人头,其脸上犹挂着几丝谄笑。
而目光所及,蓝衣道人更尸骨无存,只有一具破破烂烂的蓝袍混着碎肉骨血,触目惊心……
刘龄正见此又惊又惧,厉喝了一声,大叫道:
“四院的上师俱在罗烟峰居住,你——”
话未说完,陈珩指间忽有一丝剑光生出,如蛇盘旋,芒光迫人。
刘龄正瞬得住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也不发。
“流火宏化洞天的符诏在何处?”
陈珩也懒得同他多话,上前一步,问道。
“……”
纵是有百般的不愿和憋闷,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地。
刘龄正也只得压了心中怒焰,头颅屈耻低下,将一只小布袋面无表情递出。
陈珩抬手便抹了布袋的禁制,见里面是几枚鲤鱼模样的玉符,灵光流转,湛然有神,一看便知绝非凡物,叫人忍不住要将视线定于其上。
在细细察看了一遍后,确定无误,也无什么隐晦手脚后。
陈珩随手从中取了一枚符诏入袖,又将小布袋置在桌案上,淡淡道了声:
“诸位来此不正是为了此物吗?请罢。”
此言一出,长嬴院那几个未曾对陈珩出手的弟子皆是一喜,疾步上前,匆匆从布袋中取了一枚符诏后,便迫不及待告辞,一副不欲沾染上麻烦的模样。
而几个断了臂的世族弟子则是踌躇不前,最后也只是偏过脸去,权当未曾听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