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是整条花街最靓的仔(十七)
朝堂上一时肃静,率先开口的却是萧灵渊。 “是儿臣的错。”他面上带了一丝尴尬,“儿臣确实看中了一名女子,点她跳了两曲。” “儿臣作为皇子,不该如此张扬,还请父皇责罚。但争抢之事是没有的,不过是店家抬价的手段罢了。” 要不是叶沉鱼抬价,他也不至于花上万两银子。 粱帝漠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他的侧脸上游移不定,几息之后逐渐柔和起来:“这等小事,何谈责罚?你还是像你母亲……” 还是像你母亲…… 萧灵渊将头埋得更低,墨眸深邃无光。 梁帝话未讲完便收住,竟似要将青楼的事情揭过去了。 禹王一咬牙,他鲜少能抓到萧灵渊的把柄,居然就要如此被放过去了吗?他手指收紧,蓦地想起粱帝心尖上的那件事情,当即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父皇,儿臣是有一件正经事要讲的。” 梁帝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他年轻的时候倒也勤政,雄心壮志地想要当一代明君,流芳百世。但当皇帝是件累人的事情,起早贪黑处理政事,枯燥又无聊。相比之下,美人、围猎、蹴鞠都要有意思得多。 到了这个年纪,他就更不想管什么政事了,即便是正经事。 禹王俯着身,声音中带着喜意:“父皇之前问过琉璃珠的事情,儿臣便上了心。昨日刚传了消息回来,琉璃珠流落于江湖之中,曾在在百雀山庄现身。” 萧灵渊猛然侧头,冷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禹王恍若未觉:“儿臣已经出了重金悬赏,又派了人去搜寻,相信不日便有消息。” “好,好!”梁帝大叫了两声的好,之前对朝政毫无兴趣的他喜上眉梢,扶着龙椅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萧灵渊抿着唇,刚想上前一步,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拉住。 这时,支持禹王的刑部尚书出列大赞禹王孝心,恭贺粱帝。百官附和,山呼万岁,倒像是真达成了什么大喜事一般。 萧灵渊立在原地,冷眼旁观,几乎要笑了出来。 如此荒谬。 提起琉璃珠,梁帝再无议事的兴趣,很快就唱喏退朝。百官鱼贯而出,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禹王自萧灵渊身侧走过,细长的眼睛眯起,留下一声嗤笑:“五弟怎么闷闷不乐?难道是不愿意自己的母亲活过来吗?” 萧灵渊任由他大笑离开,立在原地没有动。 刚刚强拉住他的官员轻叹一声:“殿下,斯人已逝。夫人未必想看殿下如此……” “本王知道。”萧灵渊抬起头,口气平静,已然不见丝毫波澜。 “殿下知道便好。” 萧灵渊自大殿走出来,旭日初升,云影重重。 那人说错了,母亲不会在乎他什么的。萧灵渊伫立在殿门旁想。 那个想尽一切法子,在宫中自尽的女人,早就不在意任何事情,只想求一个安宁。 在萧灵渊幼年时,他曾经无数次站在殿门前,饱含孺慕地偷看自己的母亲。然而柔弱而美丽的宫装美人从来只依靠在榻上,对一切它物都无甚兴趣,仿佛不存于这个世界。 再到后来,她就死了。她喝了不知何人送进明玉宫的毒酒,死在了她常常倚靠的榻上,面容一如往常,淡漠而平静。 梁帝因为她自尽离开,迁怒于他,对他置之不理。没有母妃庇护的皇子在后宫之中尤为艰难,何况梁帝对他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厌弃。 萧灵渊渡过了一段极为艰难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他曾经怨恨过自己的母亲,恨她抛弃自己,恨她不曾给他关爱。 许多年之后,他才明白,对于杀了自己丈夫、强幸自己的仇人的孩子,不恨或是已经是她的母爱了。 少年时萧灵渊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例如明明是梁帝强夺臣妻,骂名却落在了明玉宫内柔弱女子的身上,例如明明是为父不慈,受人鄙夷的却是他这个生于丑事的皇子。 百官早已散去,在留守议事殿的侍卫犹疑地走近之前,萧灵渊走上了青砖铺就的宫道。 直到他因与母亲相似的容貌,重新获得梁帝的关注,得到与之而来的吹捧与拥护时,萧灵渊才明白,能决定这世间对错的只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皇权。 朝阳透过云彩,雕刻在屋檐上的飞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已经是青年的皇子走出了宫门,消失在了漫长的道路上。 醉舞阁 叶沉鱼休息了一夜,从窗户上出来,落在宽阔的街道上。 夜里热闹无比的街道此时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