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九 蓝桥风月(三)
靠的源头。”
沉凤鸣瞥了他一眼:“可靠?总不会是夏铮自己说的。”
宋然笑:“不无可能。除此——亦难叫人如此信服。”
沉凤鸣没接话。以他对夏铮与君黎父子之系的了解,他并不相信夏铮会亲口传出此事——在梅州时,因着害怕这命中注定的浅薄亲缘连累夏琰,他连见他一面都不敢,此时此地当然绝不可能会将此事这般大张旗鼓地公诸世人。事实上,夏铮也决计没有想到与赵眘的那番话竟会传了出去。当日赵眘虽然屏退了随侍,可这位帝王也许并没有将这所谓“秘密”放在心上,或许一转头当成个笑话讲给了谁听。他甚至依然我行我素地使用了“私生子”这个称谓而丝毫未顾夏铮当日的澄清。那个听到的人或许也不过是将之当作一件金口钦点的谈资——即使在再与下一个人谈起时加上一句“不可与外人道”,当所有人都在私下谈论时,所谓“秘密”便也不再是秘密了。
“这事——凤鸣兄原本就知道吧?”宋然瞥了瞥他的表情,笑,“我早前问君黎,他却百般不肯与我直说。眼下这样也好。传言成真,尘埃落定,就没人对君黎和夏家庄之间的事指手画脚。”
沉凤鸣亦笑。“上回江南武林之会——对了,那会儿你也在吧?我记得当时东水盟主说,君黎派人保护夏家庄,是因为觊觎夏家庄里的东水盟‘秘藏’,还有人信以为真。既然眼下他这身世见了光,那是不是夏家庄有秘藏那等谣言便可不攻自破?对了,宋兄与东水盟还亲近些,这事想必晓得不少内情,不知可能说与我一二?”
宋然苦笑:“我知道的恐怕还没有凤鸣兄多——东水盟围困夏家庄的事,还是听阿客讲的。不过听说近日已没人寻夏家庄的麻烦了,毕竟就算是东水盟,也不会想得罪大内两司。”
“夏庄主虽说暂时摄领两司,却迟早要离京再赴梅州。倘若到那时候君黎没回来,两相接衔不上,东水盟只怕又要来趁火打劫。”沉凤鸣说到这里还是顿了一顿,“罢了,这事眼下想了也没用。我们还是谈谈黑竹吧。”
宋然肃了面色:“这次的事情,阿客已然尽与我说了。黑竹腊月以来的诸般文书确实还未交接到我处,我走之前也未见着此事端倪。凤鸣兄眼下可有什么发现?”
沉凤鸣摇了摇头:“我本以为是有人伪造了金牌令,不过……”
他就手把叠小了的“黑竹令”递去,宋然接过一展而开,眼神微微动了动:“……是黑竹令?”
“你觉得谁有本事伪造这个?”沉凤鸣问。
“这东西……你从何得来的?”宋然却道,“照阿客说,伪造假令之人极为谨慎狡猾,怎还能让你得着了此物,莫不是什么混淆障眼的法子。”
沉凤鸣摆手:“就算是混淆障眼——这东西总都是伪造了出来。就算是你——黑竹执录——你都伪造不出来吧?”
“那可说不准。”宋然笑道,“留空的‘黑竹令’,我那应该有几张,别处说不定也有。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指令,填上须格杀之人的名姓,不就能用了?”
“你那是以前的——在陈州的时候,张弓长一向就是这个样子。但君黎——他从来谨慎,不肯先署字留印,预留这些空白令签。就算真有——你仔细看看,这却是三折之后再在封口骑缝压了字和印的,这总没法提早备着。”
他稍稍一停,语气缓下:“不过空白的黑竹令——倒确实能解释这假令纸墨的来历。我当时也是觉得,‘夏铮’两个字的字体,与前后皆不同,写得尤其规正,照你说来,大概便是后填入的。我已叫留在总舵的所有人都写一遍‘夏铮’两字来看,过一日便有结果——你若今日不来,我打算等明日便去找你。”
他却又蹙了眉:“你却也提醒我了,你说这预留的黑竹令——凌厉那会不会有?”
宋然看起来有点不解:“凌厉公子?……你该不会怀疑他?”
“那倒不是。他好像这一个多月都不在临安,当然不会是他。但是他身边的其他人——未必便与此事无关。”
“你这么说,是有了什么证据?”宋然道,“据我所知,扶风夫人一向厌憎与黑竹扯上关系,要是家里真有旧年留下来的什么黑竹令签,早便清扫出门,不大会……”
他说到这里,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你莫非是想说……瞿安?”
沉凤鸣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宋家同他们家一向交好,你也与凌厉打过不少交道吧?却不知你可了解瞿安?”
“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宋然道,“他是黑竹的前辈,但——他从来不曾是黑竹之主,所以——虽说执录也没拘泥到那个份上,但我每去拜访凌厉公子,他大多都刻意回避,若说了解,多还是听家父说的,与我印象极深的便只有两处,一是说他为人极为敏锐,对杀气之感知远超常人,二便是他手极灵巧,大至机关巨械,小至精微细刻,中间奇兵巧黄、灵活玩物,无一不擅,无一不专。但这——你也都知道吧?”
“你也这么说——那么他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