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九 江下繁花(十八)
以只能留在那里。”
“你说三十用记号”沈凤鸣道,“左右现在君超衣衫都浸透了血,什么也看不出来你不如再想想别的办法说服我。”
十五哑然语塞,良久,方道:“那我没别的办法。事实便是如此。”忽又道:“你也不想想,若非如我所说,夏琛怎么还能有命我不惜当街出手却又留他活命,是为了白白惹麻烦不成?”
沈凤鸣似乎真想了一想,方道:“我姑且认为你说的是真话可三十于此事上如此犹豫不决,未免也太不像他吧?如果不想你们动君超,他有大把时间可以明说,何必弄得如此我虽然与他不算深识,不过以你们食月历来行事所见,这绝不应是他的为人。”
“所以我想等哥醒。”十五道,“我也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哑了:“可我也不知还应不应问我哥他他从来最忍不得半点瑕玷,他若醒来发现自己废了一条手臂,我不知我不知他会怎样”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叫人不忍,沈凤鸣一时没有再出声追问。一直不曾吭声的程方愈,此时终觅空道:“你还打算赶回临安么?”
听到此时的三十陡意识到,这个冷嗖嗖的地方竟不止十五与沈凤鸣。大约是身体的无力令得感官尽数已钝,他甚至无力为此感到无力。程方愈这个问题似乎令得沈凤鸣为难非常,后者并未立时回答,只反问:“你准备走了?”
程方愈不紧不慢道:“你如是担心君黎,就先赶回去,我留下照看君超。”
“不是急着要回去看看青龙谷是何情形了?”沈凤鸣的口气听起来有点意外,又有点嘲讽。
“谷中不论是何情形,我纵然赶回去,又能如何。”程方愈苦笑着,“倒是你,早一刻回去,或便能早一刻帮上君黎的忙。他那里应该确实需要你。”
沈凤鸣没有说话。三十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思考些什么。他并不知道沈凤鸣与夏琛、沈凤鸣与夏琰究竟何者交情更深他不知他对他们的生死到底作何感想。只是他恍惚之中记起在食肆中将夏琰未死的消息告诉他时,从他眼中见到过一线遮掩不住的光亮与他原本以为的,并不尽相同。
他觉得,沈凤鸣理应会选择赶回临安。
堂外此时清晰传来一串急促快步之声。沈凤鸣骤然起身:“你去棺后面。”轻微的衣袂翻动声是十五闪身过来。
三十再次迟缓地意识到自己此际正是躺在沈凤鸣口中的棺里。这具棺当然是为夏琛准备的但现在夏琛还未入棺,自己或许是不想被人看见之故却藏身其中。棺身很宽很高,没有棺盖也足以遮住三四个人的身形十五一掠而至,矮身避于棺后,他于这一闪间瞥见十五的衣袂,鼻中忽有些发酸。
“十五。”他低声叫他。
十五吃了一惊,“哥?”他忍不住探了头起来,面上藏不住喜色,“你醒了?”
那面沈凤鸣大约是不想让人进来发现端倪,与程方愈两个都走去外面外面是鲁夫人匆忙而来,似乎有要事,语声与脚步一样急促,不过十五此际便尽只关心了三十:“哥你放心,毒都解了,只消休息些时日”
“我没事。”三十淡淡打断他,“这是哪?”
语气冰冷如前,十五面上笑意微失。“鲁家庄。那个鲁守的庄子。”他声音转低,“沈凤鸣他们暂时在这里落脚,想要装着夏琛真死了”
“你出息了。”三十按捺着毒性将退未退的难受,“敢一个人来找他。”
“不是一个人。都来了。”十五隐隐约约觉得他说这句话时,脸色没那么难看,不免又显出雀跃之意,“我刚刚才让他们先走的沈凤鸣若不给你解毒,我们定也不”
“十五,”三十只道,“往后不要为了我如此。我上次就教过你了。”
十五欲言又止,“你现在能走吗?要不我们回去再说?”
“”三十没有说话。他试着起身尽量不用到那条无力的手臂。身体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除了无法卸去的无力,除了脊上似有痛楚,竟没有太大的不适,还能由自己掌控。
他不知自己此前昏躺了多久。此时窗外大雪稍停,天色暗沉,料少说有了酉时那下半天的武林大会,也不知是怎生光景了。两人将将到了南窗,门忽然一开,沈凤鸣回了堂中。“想走?”他倏然已掠至窗前,面上带着种先前没有的冷青寒意,伸手抓向十五。十五随手应对三十已醒,他并没有方才那许多顾忌可沈凤鸣的手在半空似乎改变了主意,陡然一沉,抓向三十那条并无知觉的手臂。
十五微微一惊,“你”变招要拦却晚了一步。三十剧毒初退,体力未复,这条手臂又动弹不得,自是吃沈凤鸣抓住了,一把扯紧。
“沈凤鸣,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十五忍不住道。“你还想怎么样?”
“万夕阳找到了。”沈凤鸣面色阴沉,“是你下的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