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五 对酒当歌(三)
彻骨的命,可惜彻骨因为有大任务在身,直到大半个月后的这天才回来镇上。黑竹死个人是常事,自不会与大户人家那样,要哭上几个月的灵,此时距离这人下葬已过去许久,这屋里再也没人会想起过来,彻骨当然没想到还会有别人也是喝得醉了,只顾了自己高歌痛哭。我和我娘一时也无处可躲,只能在一旁这么看着。
“我也不知,是不是我无意中动了一动。就忽然有那么一下,彻骨觉到了我们我那时根本看不清,他手里如何有了匕首,又如何整个人便近在咫尺,那动作,一瞬时就已不像个喝醉的人。我母亲虽然身手也佳,但绝不能与一个杀手比快,她只来得及将我护在身后。
“彻骨以匕首指着我娘。那时我们还以为他是这屋子主人,我母亲便与他告罪,说是惹了麻烦,受了伤,流离至此见无人,才暂借檐下居住,如是有扰,我们立时便走。我当时怕得很我没见过如此鬼魅般出手,也没听过我母亲这么紧张的语气。而且近看他双目通红,一身酒气,根本无有一点正常人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听明白我娘的话,万一撒起酒疯来,我们岂非大是遭殃?
“这彻骨还当真撒了疯,一句话也不说,就将他匕首钉入那墙里,只差几寸便碰着我头发。我还未回过神,他口里却又唱起了歌来,就好像就好像已没将我们还当了存在,转头顾自走了。初时我们未敢便动,后来听歌声远了,才知他真出门去了。
“我与我娘惊魂方定,思量是该离开此地,可见彻骨如此身手,已知此处不寻常,想到上回几个无赖便能令得我们受了伤,若碰上一干似他这样的,哪里能是对手?便也不敢在白日里出门,只收拾了东西,等着天黑。
“可是天还未全黑,彻骨却回来了,提了些食物来,放在桌上。他酒大概是醒了,见我们要走的样子,便说外面不太平,既然是遇了麻烦,不如留在这里。还说这镇子凶气森森,外人寻常不敢来。我和我娘面面相觑,也不知他是何意思,我娘问他这镇子上都是些什么人,他也不答,抬头见那匕首还在墙上,便过去拔了来,放到桌上,说,镇上大概也没人会来这屋里。要是真有人来了,看到这匕首,也不敢为难我们。”
“彻骨那把匕首”夏琰听到这里,开口道,“我听说,当年他的匕首遗失了。那照你的意思,其实匕首是”
“遗失?”沈凤鸣哂笑,“没有遗失。从那天起,匕首就一直在我这里。我也不知他是出于一种什么缘故,从没与任何人提起过我们,当然也便只能说,匕首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