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二 云梦之血(四)
就会与宋客同下江南,与宋然、与君黎、与自己再次相见他不知道,明知她对执录家别有目的却又替她隐瞒,是否也是对宋客与黑竹的不公?
担心时辰要晚,他起身出了门。傍晚的南楼不知为何越发静谧了,沈凤鸣从廊上向下看了看楼下没有半个人影。
这样的安静反让他感觉不安按理说,楼下守值的两人总该是在的才对。他回屋再眺了眺庭院和东楼东楼脚下倒是一切如常。
因了秋葵要独留此间,他不免多出几分小心,沿曲廊再往东楼走去察看。还未转过了弯去,忽听那边有人“啊”地叫唤一声。他心中一提:东楼是女客所居,且此际只有秋葵一人,如何会有男子的声音?
念还未定,身已先动,倏忽掠过长廊,男子呼叫之声还在继续,赫然正是从秋葵屋里发出屋门紧闭,可沿廊的窗却开了一半,显然人已越窗潜入。他一颗心提至了咽口,疾步闪到窗前,喊了声:“秋葵!”不料秋葵正背窗而立,闻声猛一回头,一整片红色粉末已撒了过来。
沈凤鸣忙闪身避开,可那粉末来得纷纷扬扬,手背上还是沾到了少许,顿时奇痒难耐。“是我!”他有点无可奈何这屋中景象更令他哭笑不得一名园仆打扮的男子显然也是着了赤蛛粉的道,正在榻前抓挠翻滚。他自没有沈凤鸣这么好运气,粉末该是侵了头脸脖颈,也难怪他号喊不止。
“怎么回事,他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沈凤鸣道。
秋葵的声音却僵硬着,“你看清楚,他是谁。”
沈凤鸣收敛了神色。那园仆面上赤红点点,可此际仔细去看,赫然竟是众人遍寻不着的江陵侯章再农。
他暗自吃了一惊,一跃入了屋内,“你没事吧?”
秋葵摇摇头,看了眼他的手,“你你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他还有同党”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沈凤鸣话虽如此,却也知道她适才定是心中紧张已极新失了这身武功,陡然遇敌,惶惑自不可免。说话间一目更瞧见她是赤着一双足站在地上,显是在休息时遇袭,虽所幸将赤蛛粉放在了触手可及之地,及时洒出,却也不免惊慌跳下榻来。
“你怎么怎么都不知道喊我?”他上前封住章再农肩胸要穴,“我单听见他喊了,你遇了敌人,却不出声?”
“喊你做什么,我又没事。”秋葵哝哝,手里握紧了那药瓶子,“你你不是要走?还不快走,这人一会儿我交给武陵侯处置。”
“走?你房里这么容易就叫人潜了进来,我还能放心走?”沈凤鸣大是不快,“不走了!”
此时楼下仆妇与东楼几名园守也已闻声上楼,赶至屋前,见状亦是失色。沈凤鸣免不得将几人很是数落一番,众人面面相觑,那为首的只得连连告罪,随即令人去四下里仔细查看。
沈凤鸣心里清楚,定是章再农昨夜事败后,乘乱乔装脱逃,随后蒙混在武陵侯人马中入城,偶尔听人提起此处的园子,便设法潜入,换上了园仆的衣服,伺机而动。东南楼之间本有长廊可通,东楼未曾被惊动,可南楼下的人若被他引了开去,或是干脆暗中除去了,他自能绕到此间。
他也不便多言,只叫人将章再农暂且带走关押,一面叫人去通知风庆恺、江一信、净慧等。赤蛛粉甚是折磨人,他不过手背触到些许已是十分难受,想来章再农得了解药之前亦不能再作怪。纵如此也终是有些心惊章再农还算不得一流高手,且多半不过是想捉了秋葵以要挟风庆恺,并无怀了十分杀心,否则单凭一把赤蛛粉末,怕是也难保得了平安。忽又想起昨夜也不过是离开了秋葵片刻就生了变,他越发暗自后怕除了自己的视界之内,又哪里还有什么真正安全心定的所在?
“你真不去东郊了?”秋葵见众人都退了,伸手推他,“你不去,黑竹的人怎么办?”
“我去了,你怎么办?”沈凤鸣回过头来,“我是发现了,你现在是片刻都离不得我我就不能走开那么一会儿。”
“谁”秋葵欲待反唇相讥,下巴已经抬起,忽见他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不论说出什么来只怕都是正中他的下怀。心里忽然酸了那么一酸他虽然是调笑,说的或许也正是事实这个自此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的确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底气十足地目空一切了。
“你休息吧,”沈凤鸣没发现她面色的变化,只道,“我已叫人带口信过去了。留在这里,正好早点给君黎写信。”
秋葵轻轻“哦”了一声,将裙摆掩了脚背,小心走到榻边坐下。他在此间,她究竟觉得有些别扭,不好就此躺下,只道:“你手那个样子,还能写信么?”
沈凤鸣不答,将屋角的烛台搬来点起。天色还不暗,秋葵不免有点奇怪,道:“这么早点烛?”
沈凤鸣已经将右手伸向火苗。焰舌舔到他手上赤蛛粉,“毕剥”两声爆响,他似是觉得一烫,抬手躲开,秋葵已见他手指手背上竟燃起了一层火光来,不过在她大惊失声之前很快渐弱、灭去了。
“你”秋葵想起他昨夜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