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二 叶落梧桐
切只一刹那就全然模糊,泪水泫泫落于绞紧的双手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抑不住痛哭失声。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那些萦绕她这么久的不甘与心痛,那个她觉得永远也无解的问题,被身后这个人一语道破,原来却也这么简单她这么久以来在“失去自己”和“失去所钟”之间艰难挣扎的那么多委屈,竟只有身后的这个人懂了。
她放声大哭。
梧桐的叶子一直在掉,有时候让人觉得几乎要掉光了,可是抬头却总见得树上还挂着那么多叶子。经过这一场大风,梧桐叙的叶子,也不知是不是终于可以落尽了?
背后的人始终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转过来看她一眼,仿佛并不在意她的痛哭。他却又一直在那里,仿佛无论多久都可以一直陪下去。
秋葵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得缓些的时候,树后的人才开口:“好点了吗?”
她还有点喘不过气,拭泪间觉得一切如同一场大梦,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与这个人坐在此地,开始说起那样一个话题。“我不是都叫你别跟着我了吗。”她想起什么似的低语道,“你还跟上来做什么?”
她还在抹着眼泪,树后的人却笑了。
他说:“我若是因你一句话就真的不来了,那我也不是沈凤鸣了。”
秋葵无言以答。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至于错觉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她依旧是秋葵,而他一直是沈凤鸣。
风愈来愈大。日光完全晦去,将下午交给了这片阴沉的天空。
“还不想回城?”沈凤鸣问她。
她摇了摇头,“我想再坐一会儿。”
她便真的怔怔地坐了许久。她还是第一次肯这样与他坐着,心里竟没有厌恶不快,反而愈渐平静。
“你怎么不说话?”她忽然意识到他的沉默,竟开口问他。
沈凤鸣笑。“我怕你的刀子。”
不过他也没待她回答,又道:“我是有件正事,本就要与你问清楚。”
“是不是又要问我这次去不去洞庭?”
“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做这个云梦教主?”
“这个”秋葵有点讪讪。“你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我来做教主?”
“那我也不能不未雨绸缪,你说是么?”沈凤鸣笑道。
秋葵咬了唇,“教主之位岂是可以随意让人的,纵然你不留给自己的后人,也不该如此草率。”
“你怎知我是草率?”沈凤鸣道,“你怎知我不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这么决定的?”
“你深思熟虑,可你也没先问过了我。”秋葵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我没想过这种事。”
“那不妨从现在开始想着。”沈凤鸣道,“三支之会时是仓促了些,你就当我是今天才问你的。”
“为何定要选我?”
“云梦教之中,净慧师太年事已高,除了你你说还有谁?”沈凤鸣道,“再说,你不是想要神梦全谱?这也是唯一我可以名正言顺将曲谱教给你的办法。”
秋葵咬着唇,“你是威胁我。”
“我是帮你想办法。”沈凤鸣笑道,“如果你实在不肯答应,我也不好强迫你,只好多等几年,将来我把神梦传给我儿子的时候,你再来偷听便了。”
秋葵莫名地大感窘迫,“你这人好荒唐,我怎可能去偷听你的”
她话没说完,忽然现这个一直与她隔树分坐的沈凤鸣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的身边。“不过总也得等你先给我生个儿子才行。”她听见沈凤鸣轻佻佻地笑着,这一句话近得就像要钻进了耳朵里去,令她一颗心都差点跳出了腔子来。她一下子弹身而起,一连退出了好几步才停住。
她差一点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明明这个人方才还是另一个淡定和正襟危坐的样子,可便是这一眨眼间,竟又变得和往日里一样轻浮和恬不知耻,就像什么样事情都没生过。
她竟然不出火来,只能愤愤转身道:“我回城去了!”
离了树干的遮挡,大风一下子将她的衣袂与长都吹得翩翩而起。沈凤鸣跟上来,她余光瞥见了他将身上外袍脱了下来,料想竟是要给她披起挡风,当下里悄自将手伸去肩上,满拟待他真敢披了上来,便要毫不留情地抹了开去。
哪料却是上先一软一蒙,那衣衫竟披到了她头上来。她措手不及,待要去推已是晚了。沈凤鸣将她连头带肩地一裹,笑嘻嘻道:“风大,别要又吹红了你眼睛。”
秋葵鼻子忽然酸了一酸,竟没有了挣扎的心力。她垂,轻轻啐了一口,道:“风大,只会先闪了你的舌头。”
君黎是最晚回到一醉阁的,沈凤鸣与秋葵、刺刺已经聚在一起吃晚饭了。见他回来,沈凤鸣与刺刺自是立时招呼。
阁里另还有一桌客人,正付完了钱走人,他便也让开了门口,快步过去坐了。
秋葵与早上一样坐在他的对面。他抬头,忽觉得她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