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〇七 殿前之耻(五)
起——举木揭竿,但有气候,非我等一人一心甚至一军所能威慑力挽。朕与上皇于治国所见常颇有出入,但他这一句朕深以为然——纵不说你也该明白,大宋的局面到了今日,其实愁闷憋屈,这皇帝着实没什么好做,不然上皇也不会早早就将此位让出,避居闲老;朝堂中凡欲傍此位者,各营其党,大多不过是为的那点上位者之荣华,说穿了鼠目寸光,谈社稷犹夏虫语冰。可若是事起江湖,那便大大不同——江湖不是这小小禁宫,不是一点尔虞我诈便罢;那是黑云翻覆,是真正的万民生死,倘一夕船倾,再回头时只怕城头已改,那却已不是‘大宋’了——史书所见,历历如是。所以朕一向宁将江湖异士能人聚在身边——哪怕是犯了些罪过的,聚在这内城里,消消长长,起起伏伏,尚在举目间,指掌内,可若这等人远在乡野,成就昔年方腊、钟相之辈,则必为朕所虑。拓跋孤当年是上皇的心病,五年前他拒绝入禁,他与他的青龙教便也成朕之心病。朕知晓你师父与青龙教素有旧怨,便请他出来——他要什么,朕都可以给,除了借他的绝世武功固守宫禁,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希望他能替朕消了青龙教这个隐患。这五年来,他虽常往青龙谷去,甚至与拓跋孤有过交手,但却未曾真正动手‘消’去,朕偶尔提及,他都回说并无异动,师出无名。政事繁忙,朕确也不曾过多催促,即便他不动手,但叫他人在禁中,毕竟也足够震慑了或怀异心的江湖中人。可惜——可惜最终却是如此意料不得之收场——却是你替朕完成了这心愿。朕不治你的罪,甚至‘偏心于你’,若说是对你心存感激未必不是句实话,只是单凭感念只怕你也未肯尽信,如今确实还有另一个缘故——青龙教虽然已难成气候,江湖中却时时更有新的祸端,譬如那东水盟,从去年开始就甚是嚣张,朕一直不大喜欢,听闻你与他们亦不甚对付,如此却是甚合朕意,莫若你何时想办法将它也连根拔了,朕总是不会薄待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