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七)
妥些。但陛下为难也是事实,三年前…”苏凔停了片刻,想是因为宋柏正是因鲜卑一事惨死。见薛凌仍无反应,才继续道:“三年那一战太过惨烈,拓跋铣又一路烧杀掳掠,这会子议和,狼子野心也未可知。忠臣一是防着与虎谋皮,而来,确实是拓跋铣所提太过有辱国体。”
理是这么个理儿,薛凌当然一想即透,但这不该是霍家的手段。脚指头想想也该知道,魏塱是绝对不许鲜卑过宁城的,那不就是让霍家与鲜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薛凌想的到,霍准没理由想不到。实在不可能做出这等把脸送上去让魏塱打的举动。所以,是因为什么呢?若说是霍准成竹在胸,算定魏塱不得不同意,也是说不通的,毕竟最后魏塱驳斥的干脆,甚至都没多议几日。
而且这样做,就是把霍家与鲜卑来往的路堵死了。放在这张折子没上之前,霍家其实可以暗中与鲜卑勾结。就算被抓到把柄,再把今日在朝堂上的说辞拿出来,通敌叛国,就成了忍辱负重,一心为梁。凭着霍家的势力,这般巧舌如簧,怕是魏塱也无可奈何,没准还能博得个千古贤相的名声。现如今,既然皇帝已经金口玉言不许,甚至不惜自毁先前下的通商令都要与鲜卑你死我活,再被抓住,只怕大罗神仙也难保住霍家一门的脑袋。
若要说霍准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那一纸限市令,倒是有点可能。毕竟一旦梁与羯的通商往来有皇命限制,难免会起嫌隙。不管是砍断沈在羯的外援,还是陷害沈家对限市一事阳奉阴违,都可以从中想办法。但是这么做的成功率也并没多高。只要魏塱仍然站在沈家那边,这个“限”字怎么解释,怕也轮不到霍准插手。
再说那魏塱,什么狗屁有辱国体,他不过就是绝对不可能让霍家公开与鲜卑来往罢了,可怜一众朝臣当真以为皇帝龙骨铮铮,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薛凌一时难以想到千里之外还有个拓跋铣参与其中,故而实在想不出这一出戏唱的有什么意思,只能过来问问苏凔,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要说苏凔高中之后,已经在金銮殿上站了很久了。薛凌还未与他商议过什么事儿,这一合计,气不打一处来。无可否认的是,苏凔确实是一位治国之才。他对霍准上书一事见解也算中规中矩,并无什么纰漏。可惜治国不能治人。
薛凌道:“那你怎么看这事儿。”
苏凔说起国事,稍微缓和了一下齐清霏带来郁郁心结。见薛凌问的认真,道:“我既然觉得霍相出发点是为国为民,自然觉得皇上处理也算得当。不管是与鲜卑议和,还是限制与羯族的通商令。都不失为当前的好计策。前者,虽于名声有碍,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一国之君也。但后者也不是无可取之处。且限市一事,梁暗中行进即可,虽有些小人行径,但国事体大。不过皇上今儿只是下了令,具体措施,怕是还要商议好几日才出来。你若对此事感兴趣,我留意着及时通知你。”
二人对话明显牛头不对马嘴,薛凌想知道的是苏凔怎么猜测霍准这么做的用意,没想到苏凔洋洋洒洒给她高谈阔论这桩政务于国于民是何等重要。还一口一个皇帝,三句不离陛下。魏塱那只狗要真他妈千古名君,她何须坐在这鬼地方。平城的草原跑不了马吗?
杯子里的水已经见了底,薛凌也懒得续了。强压住心头怒火问:“你既对天下大事尽在掌握,薛宋一案打算何日翻起?”
苏凔愣了一愣,听出薛凌话里揶揄。他才当了几月的官,哪能天下尽在掌握,且薛宋一案实在急不来。道:“我已经在结交当年经手此事的几位大臣,一旦找到证据,就会请皇上复查,你也不必太过着急,真相自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说道最后,苏凔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他确实对这件事颇为上心,并未如薛凌所想往事尽消。只是,二人所行,道不同罢了。
然薛凌顾不到这些,她从小自作主张惯了,哪能受的了别人行径相差,一听苏凔这般说,更加烦躁,不住的捏手腕,想着哪天要不要把荷包里布条拿过来扔这蠢货脸上。这还不如去江府。好歹江闳那老狐狸能给点意见。
见她不言语,苏凔小心翼翼打量了片刻,他自来对薛凌,就是有一两分畏惧的。毕竟当年劫囚之时,薛凌举手投足都是人命。甚至,最后将哥哥的尸身一脚踹出老远。他当然也知道大哥确实活不成了,可那个场景,总是有些骇人的。
苏凔抿了抿嘴唇道:“你是否知道齐大人一家去了哪”?他并不知道齐清霏留在了京中,只以为跟随齐世言还乡了。当日自己又有所误会,没去送别。这会子就希望薛凌知道齐世言一家去了哪。若有机会,他还能想办法去找找清霏。
薛凌一听就是苏凔想要去找齐清霏,却故作不知。撇开脸答“不知道,齐世言被我吓傻了,怎会告诉我他老家在哪”。她并未撒谎,着实不知齐世言一家子去了哪。至于齐清霏在哪,苏凔并没问,也无需多说。
苏凔有些落寞,却不疑有他,确实齐家与薛凌起了嫌隙,不知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只能日后问问和齐世言交好的同僚了,没准能得到信息也未可知。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