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拳
天狼阵中,牧樊杰面沉如水。
他的心情甚至比他的面色更沉重。
他不是为这三场连败而沉重。虽然败了三场,但天狼还有四次机会。而天狼,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就够了。
他也不是为接连折损了两名千夫长和一名登城卒而沉重。
天狼的勇士不怕死。
天狼的将士更不怕死。
牧樊杰也不怕让他们死。
既然当了兵,他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血洒疆场的准备。
令牧樊杰沉重的,是那三名虎贲报出的名字。
像他们这样的勇士,一定会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一定也都有自己的名字。
但是,即使是在获胜之后,他们都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
他们报出的,是同一个名字。
虎贲!
牧樊杰丝毫不怀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战的虎贲如果要报名字的话,也只会报出同样的的名字。
一支将所在部队的名字当作自己名字又如此强悍的队伍,真地能够战而胜之吗?
牧樊杰第一次对今日即将发生的大战的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这一丝动摇驱去,牧樊杰唤过一名信使,交代了几句。
信使躬身领命之后,手持一面小旗,策马朝虎贲阵前奔来。
奔至虎贲阵前三十步远处,这名信使遥遥看着杨昊,大喊道:“我家狼主有问。尔等打算只是仗着兵甲之利吗?!“
这信使中气极足。
他的喊话,不仅传到了每一名虎贲将士的耳中,也传到了不少天狼兵将的耳中。
天狼阵中,鼓噪起来。不少人甚至倒竖拇指,朝着虎贲阵营的方向比划。
刚刚过去的三场,他们是败了。
但是,信使这一喊,许多天狼将兵立即觉得,他们其实没有输。或者说,他们认为,刚刚出战的那三名天狼勇士,不是输在技不如人或者不够勇武上,而只是输在了装备上。
“不要脸!“虎贲阵中,林轩啐了一口。
“你回去问问你家狼主,待会儿大战之时,他打算派多少兵马出战?“杨昊悠然道。
杨昊的声音很平淡,不仅没有大喊,甚至连说话的声调都与常人聊天拉家常无异。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天狼河谷每个人的耳中,也传到了牧樊杰的耳中。
牧樊杰脸上一阵发烫。
杨昊话中的意思,牧樊杰太明白了。
牧樊杰也知道,自己让信使前来问这样一句话,并没有多少道理。
生死相搏,必然是各自尽展所长。虎贲有那么锋利的兵器和那么强硬的盔甲,为何不用?
若要虎贲放弃他们的优势,那接下来的大战,难道让牧樊杰放弃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但牧樊杰还是让信使来问了,因为信使这句问话,与其说是向杨昊和虎贲说的,不如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的天狼人听的。
从那些鼓噪和手势中就可以看出,这番话的效果本来是不错的。只是,给杨昊这么一说,一些脑筋转得快的天狼将兵立即停止了鼓噪。
不待那信使回转,牧樊杰沉着脸又对先前那名万夫长交代了几声。
那万夫长再次领命之后,又朝着天狼阵中大吼了几声。
随着吼声,一名身材极为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
这汉子的身材,几近七尺。与周围的天狼将兵一比,真有鹤立鸡群之感。
此人不仅身材极为高大,露在盔甲外面的脖子也极粗。那双垂在身侧的双拳更是大如钵盂,看上去极为惊人。
汉子出阵之后,与屠猛一样,同样徒步奔来,手中亦不见任何兵刃。
这汉子每一步跨出,几乎都有常人三步的距离,而且步速也甚快,可谓是大步流星。
奔行途中,这汉子先将头盔扔在地上,又将身上的盔甲也卸下,扔在途中。
扔完这些,汉子犹不停手,又将盔甲内的衣衫尽皆除去,扔在地上,最终只剩一条鹿皮短裤。
“卧槽!这还是个人吗?”虎贲阵中,林轩不无惊讶地说了一句。
几乎全身尽赤的汉子看上去确实很是吓人。
除去衣衫之后,汉子身上的肌肉也露了出来。
其胸腹之间的肌肉一块一块,泾渭分明,看上去十分结实。其手臂的肌肉,更是高高虬起,似乎蕴含着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
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汉子不仅没有任何觉得寒冷的样子,其身上的肌肉反而好似冒着油光。
汉子一直奔行到屠猛倒下的地方,然后停下脚步,朝着虎贲的方向抬起右臂,鼓动了几下手臂上的肌肉,接着拇指向下,对着虎贲比划了一个手势。
天狼阵中,再次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