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角动行人
br> 她摇摇头,“我想不是,是音调,你还记得迷濛林中那个军士的册子吗?里边鬼画符的东西就是几句谱。” 沈无淹仔细听了,说:“这音调对我毫无影响,这些声音应该只是将伥人吸引过来,并不能完全控制伥人。” 现下伥人围城,也不知这能不能算好消息。 事后,她试了几遍,在掌中结出光络脑的形,但这不是实物,无法脱手,也就是说一个光络脑只能控制一个伥人。 反反复复琢磨到夜深,仍一无所获。 却此时,忽然听到城内传来数声巨响。 她心中大惊,回身去望主将台后的沈无淹,他当先道:“城中有布防。” 这事他们白日里讨论过,伥人要么爬上来,要么会被空投。 空投难度最大,却胜算极高。 他们想过在杞阳城上空结网,但城市太大,此计难行,还不一定防得住,最后作罢。 燎叶急忙冲进营帐,禀告道:“敖哥哥,敌军朝我方投下巨袋,尚不清楚袋中何物,许是伥人。” 沈无淹此时已起身取剑,“每个巨袋派五人小队处理,不要解袋,直接火烧。” 燎叶听令退下。 沈无淹出帐前回身道:“你在这儿等我,你会的吧?” 她扬了扬手中的光络脑:“别担心,便是伥人杀进来,我也不出去。” 沈无淹颔首,弯腰出了营帐。 她坐在帐中等着,不一会儿,就听着外头连连巨响,人声鼎沸,马蹄声、嘶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巨响犹如除夕的炮仗声,好似有千家人齐点炮火,轰隆声响彻夜空。 她和沈无淹料到敌人会空投,却不知他们能投这么多。就算是把伥人装在投石机里,也不可能投到城中腹地。 这一下,她立刻将半刻钟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了,取下墙上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她倒要看看南郑军是如何空投伥人的。 刚掀开帐帘,几匹马飞也似的从跟前刮过,血渍在刀刃上翻飞坠落。 有士兵嘶吼着,举刀杀敌,还有百姓几乎衣不蔽体地挥舞着手冲进营帐,只为躲避身后的伥人。 她仰首一望,却见天空不断地有巨鸟飞来,每一只脚下都抓着一个堪比身形的大囊袋,像是一只怪异的巨虫,飞速从空中爬过。 巨鸟几乎是无差别无规律地投下巨袋,有的甚至砸穿了屋檐。 先前已有军官督察过城中各户存放稀泥的情况,同时也有专人挨家挨户地讲授过伥人的危害以及应对方式。 可现在看来,再完备的应对举措,都禁不住洪水爆发一般的恐慌。 沈无淹已命弓箭手射击巨鸟,但城中早已大乱。 她杀出帐外,还没等跑出几步,忽见空中一只体型硕大,如王一般的鸟朝她俯冲而来。 她欲抽脚逃脱,却被这股疾劲的狂风压得动弹不得。 而且她看得真切,射向鸟王身上的箭矢无一命中,皆被那对厚重的羽翅扇挡开去。 等到鸟王攸地落在眼前时,它身上卷起的狂尘一下子溢进眼里,怎么挡也挡不住。 “公主!可让我好找!”那鸟竟然开口了! 她僵在当场,顾不上去抹泪,张口便喊:“拐子鹑?!” “正是小爷!”它扬起脑袋得意地叫道。 她一把抱住它,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真是天降的救星。 忽地她神色一凛,责问道:“这些鸟是你招来的吗?” “当然不是!外头有个婆子驭鸟,连我都招来了。”拐子鹑扭了扭脑袋,“不过多亏了它们我才找得到你。” 她计上心头,忙道:“背我飞!” 拐子鹑得意地扑棱着翅膀:“是不是想小爷了!我可留了几个月,才留够这么多的羽毛来找你。” “快点的!”她一面说一面自己爬上它的背,看它还摇来晃去喋喋不休,忍不住轻斥:“有话等着我还有命的时候说!” “扶好咯!”它等李及双坐稳,刚要起飞,忽然一个在一旁呆看了半天的小兵看到拐子鹑锐利的目光射来,吓得一激灵。 接着,大叫着“妖怪!妖怪!”张着双臂没头没尾地冲进了远处的混乱中。 她再一次抓紧拐子鹑,感觉到它身形微微一紧,宽阔双翅忽地舒展,极轻盈地一震,她也跟着微微一倒,便飞上了半空。 从空中看,杞阳便是人间炼狱,大大小小的火点燃着,伥人嘶吼着,军民奋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