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引弓
r> 沈无淹赞赏了他的勇气,却还是道:“此非儿戏,若你有一分闪失,输在阵上,可知丢的是谁的颜面?” 计恩略微思忖,说:“若非末将一人,不足以挫此贼威风!但请大军擂鼓呐喊,以正军威。” 沈无淹知他是李及双选中的人,而且这一路也平安将她护送到杞阳,信他,便是信她了,当下不再犹豫,亲自送他出城。 计恩手握长戟,策马涉河而过,短短几步,杨年便生起了隐忧。 杨年对沈无淹说:“大人,计恩年少,身板亦不如对方壮实……” 沈无淹抬了抬手,止住了这番话:“他虽怒极,应战之时却气定神闲,心不自乱,有如此把握,绝不会输。” 另一头游左霸看到有一少年驱马而来,正要拍马迎战,却见计恩摆摆手,好似有话要说。 游左霸一时疑心他是来降的,便停在原地,待他走到近前。 计恩一直走到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勒住缰绳,阴恻恻地问:“黄口小儿,你的嘴里是镶了什么?” 游左霸没太听清,只知不是好话,正要开骂,计恩忽然怒目圆睁:“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公主也是你能骂的?” 当下便飞动长戟,鬃马猛地一奔,杀向游左霸。 游左霸正要挥矛,忽听得杞阳城上军鼓雷动,喊杀声四起,当下便担心城中杀出飞将,立刻掉转马头,先逃为上。 计恩离他极近,起身一跃便从马上飞起,在空中扬起长戟,朝他后脑勺猛然一掷。 电光火石之间,长戟插入脑后,从口中穿出,立时坠身倒地。 远在山腰观望的南郑兵已是一脸惊骇,一个无名小卒竟如此利落地杀了“大将”,从此以后,南郑军再不敢派人来骂阵。 但沈无淹仍旧无法松懈半分。 他一直留在前线,密切注视着南郑军的一举一动。 由于杞阳人少,故而只取速攻,特别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一时兴起,他便派出几拨敢死队夜袭。 目的也不为杀敌,只是喧闹侵扰后极速回营,自己夜不卸甲,伤不离盔,又不要命地砍杀,扰得南郑军锐气尽丧。 李及双每日都听着这些战报,无论是大事小事,杨名全都仔细禀过,没有什么不该说的,沈无淹全交代清楚了。 另一头,庚柔与燎叶在游左霸被斩杀后,赶回了城中。 二人见了李及双,又惊又喜,一天一宿的话都说不完,说到兴处,还将沈无淹收到假信,气得茶饭不思两眼昏花的大实话全都说出来了。 她听得入了神,甚至忘了给出一个反应,最后放下手中的弓箭,朝杨名道:“匠人那边情况如何?” 杨名站得笔直,也有了几分军士的气度:“回殿下,邱师傅那边制出了好几种箭矢,其中一种粽叶箭效果良佳。即在箭头上绑住粽叶,粽叶外侧涂上楮树浆或桃树汁,再在尖头下多制两个前斜的尖刺,可勾住皮肉。” “试过可用?” “在沙袋上试过,尚可。” 她思忖了几分,就算短时间内能制出一定量的箭矢,恐怕民众也不会用。 于是叫郭申各提来一桶水和泥,在几个盆里调配了一番,挽起袖子和了和,挖出一块在手中,朝墙壁上砸去。 不要说郭申和郭老叟,连燎叶、庚柔见了,都瞠目结舌,心中暗怪。 “十六主,你这个喜好,敖哥哥知道吗?”庚柔一点藏不住,什么话都往外冒。 李及双不答,鞋面和裙摆都脏了,十指淌着一道道黄泥水,一双眼仍望着墙上的泥块。 哪些泥块砸上去后粘得牢,哪些泥块“啪嗒”一声立刻掉下来,她都心中有数。 就这样砸了一个时辰,水与泥的量都反复确认了,她把杨名叫来,嘱咐道:“你跟沈无淹说,让他下令,家家户户都备着几桶稀泥,按照一升水八合泥的量调制,以备不时之需。” 杨名已经听说了她的怪异行径,百思不得其解,想问她,又不敢开口。 “沈无淹知道,你只需告诉他便可。”她没心思解释太多,思绪又飘到了光络脑上。 杨名不再犹疑,领了命,又返回了营帐。 伥人一定会来的,她确信无疑,几乎是亲耳听到伥人的诉说一般笃定。 又过了几日,杨名来报,说南郑军下令后撤,沈无淹再度率部出击,直将殿后的敌军打得丢盔弃甲,还俘虏了三千多人。 半点不给敌人喘息,如此凌厉的打法跟他本人的性子一点也不像。 但若非如此,我方没法以少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