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欲难量
驱赶的就在地上圈着赶着走,到处飞啊跑啊的都装到牛车上。 能打的,不管是不是兵士,均手持兵器站在外围,彼此守护,互为照应。 李及双看着躜动的人头,忽然觉得他们都像是自己的家眷。 虽然面孔并不熟稔,但是这些抱着鸡的、牵着羊的男女老少,都扬着一张迷茫的脸,巴巴地望着她,把她当做了依靠。 她心上一转,还是在出城前发表了一段讲话。 讲话的内容无外乎以下几点,一是珍惜眼前人,也不要心存侥幸,说不定出城后,先死的就是你;二是都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伙人里,恐怕要死一半以上。 三两句就把士气打到了低洼。 最后先抑后扬,劝诫大家无须害怕,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也一样全须全貌地活到了现在,而且能救的人,她一定会全力相救。 刚要结束讲话,她忽地又想到一点,回身上了踏马石,道:“遇到伥人莫要硬拼,哪怕跌断腿、撞瞎眼,都不要被伥人咬上一口。保全一条命,便还能做这暗夜里的火种,再照亮新的天地!” 好话狠话都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怕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实诚的首领,什么饼都不画,还把美景都撕碎了。 等她下令出发,人们还瞻前顾后,诚惶诚恐。 其实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一旦出了城,便时刻也不能松懈。 ** 出城后,他们并没有一下子就遇上伥人,而且越走,越发有人觉得出城的决定是对的。 城外地广人稀,伥人不再像在城中般聚集着,偶尔杀出一两个,还没等到近身,壮士们手持利器围上去,三两下就解决了。 唯一的乱子是遇到了山贼。 开始这伙山贼跟了他们好几里,早就被沈无淹和杨年等人发现。 情况报给李及双时,她只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推了出去:“让沈大人处理便可。” 于是杨年本来只是想要加强戒备,不调动太多兵力去围剿,最后变成沈无淹自己出马,抽了一队人手,一出击就把那伙山贼打趴下了。 沈无淹押着人回来时,那队伍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除了上百个山贼,还有一堆辎重,乌布幕、铁马盂、碓、筐、斧,等等,一看就知道是行军打仗的行伍出身。 山贼首领韦丁被捆来见李及双,但这人看着面善,却是个硬骨头,怎么问都不愿开口。 李及双看他面庞白白净净的,跟一般的军士不大同,便把吕士芩叫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吕士芩先是连连点头,末了忽然“啊”地叫出了声,又赶紧捂嘴咬牙,缩颌垂首,回身去找了邻舍的婆子借了条细棉线。 她畏首畏尾地来到韦丁面前,先回视了一眼李及双,得了准许后,转回来对着韦丁。 她不敢望他的脸,只是垂着头,一手执细棉线,再用门牙咬着另一头,另一只手虎口在线中间叉开三寸,反复拧转起来。 旁人看得一头雾水,连韦丁也未见过这个阵势,不知一个线团能有多大的威力。 等到吕士芩把纱线张开的口子贴上了韦丁的脸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生头一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挨得如此近。 直到吕士芩双手与口一道发力,让线一张一合,一起一落,绞掉了他脸上的汗毛,韦丁才冷不防地叫唤起来,猛地后缩起身子。 “按住了。”李及双在后边下令,嘴上却不笑,只是两眼弯弯。 左右得了令,强行将人按住。 韦丁挣扎得紧,还把吕士芩吓了几跳,连“莫乱动呀”这样娇嗔的话都说出来了。 李及双看得津津有味,又指挥道:“放在地上按住。” 围观的兵士看两个人制不住,纷纷都要围上来帮手,后头的人看不到了,嚷着叫他们让开些。 别说百姓,连兵士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根棉线就把一个七尺男儿吓得哇哇乱叫,连一滴血都没瞧见呢。 人一层一层围上来,借出棉线的婆子看吕士芩缩手缩脚的,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朝李及双自荐道:“公主大人,让老身来罢!顺道给他的眉也修修。” 众人听了,哄笑起来,风吹荷叶般仰倒一片,连沈无淹也笑了。 韦丁实在受不住了,连声求饶:“我招我招,不要绞了,住手!住手!” 吕士芩满脸汗珠地停下来,望向李及双。 李及双点点头,遣退了人。 韦丁站起来了,半边脸显得极不相称的白净细腻,但整个人气鼓鼓的不甚甘心,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