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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进锐者,其退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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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戒备着,额角有血流出来,温温热热地向下爬去,流进了嘴角,尝到血腥味时,她胃中翻滚,忽地晕了过去。

惊醒时,她发现自己还苟延残喘着,余光扫到了那只早就被撞断熄灭的毒香,还有细弱的余烟做着最后的挣扎,她便知道自己没有晕过去太久。

“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如果你真的是你声称的那般无辜,为何不做辩解?”她有了点力气,便又要开始攻克对方。

那男人斜斜地靠在屏风脚边,睁着空洞洞的眼眶,还嘴硬着:“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我最好,我一般威胁别人,都是说拿他们喂伥人。”她垂下眼,望着勺柄端的眼珠,字字诛心,“你不过是失去了一颗眼珠,有多少人要因此丧命?”

男人忽地张嘴大笑,另一只眼却耷拉着,看着好不惊悚,笑够了才说:“我做事,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死了也不会下地狱!”

李及双不由得惊叹,他最出色的恐怕便是这诡辩能力吧,大概长久以来他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会因为他的作为有何改变。而他的父母,想必也早已双亡,管不到他半分。

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芸芸众生,但他偏偏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所以才如此无愧、勇猛地往邪路上奔。

“这话说一万遍,也只有你自己会信。”她说了太多的话,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脑袋将垂不垂,最后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不让她有一丝喘息,缺了眼的男人道:“这儿的事,我都记在了《易药录》中,就在你身旁的柜子里。”

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顾不上多想他是否在骗自己,即使身心已疲惫到了极致,她扔挣扎半跪着立起身,艰难地攀上书柜,再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拉开、翻找。

翻了几个抽屉,仍未见什么《易药录》,她开始没好气地恐吓道:“如果你骗我,我会把你另一只眼珠子都挖出来!”

他冷冷一笑,鄙夷道:“你跟我还不是一样?穷途末路又不择手段。”

这才是实话,没了一只眼睛,他便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从容,也没有了半点求生的斗志。

找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一叠凌乱起皱还卷边的黄麻纸,首页上正好写着三个字“易药录”。

她将黄麻纸全部攥在拳中,心满意足地靠回墙边,慢慢滑下身子,坐在了地上。

他一直看着她,像是鬼魂看着还苟延残喘于世的另一个自己,最后说:“我没有错,如果你能帮我向敖衍澄清。”

“我跟他还没有那么熟。”她随口一说,并不想从头详述自己与沈无淹的过往。

他干笑一声,硬邦邦的,“他的确顽固寡言,不近人情。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在他面前,还能自称兄长。”

李及双强打着精神翻阅他的易药录,根本没法再分神应付他。

他的字写得极差,再一次暴露了他混乱、迷茫又焦躁的心神,维持那副正人君子的假相,想必耗费了他全部的耐心与定力。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说着自己待敖衍如何之好,总盼着敖衍能建功立业、南面称王。

李及双意识混沌,眼力根本没法集中在那一颗颗小如黑豆的字上,只能被迫听他嘴里吐出的棺材板说教。

怪她说不出话,否则她能揶得他哑口无言。

最终,她放弃了,气息在体内各处乱窜,没有一道在它该行径的地方,呼吸也越来越重,在一头栽倒在地之前,她成功地将黄麻纸塞进了袖中,放心了。

不一会儿,厚重的铁门被撞开,鼎沸的嘈杂声和叫喊声从门外冲来,夹杂着几串极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被掐断。

意识还没有完全醒来,腹中便重重受了一踹。

“大当家,这女的死了。”一个雄浑的男声恭恭敬敬地禀告道。

她强忍住腹中的剧痛,立刻按下睁眼的念头。

“把德姜架起来。”大当家发话,竟然是个女人,“找块布先把血塞住,东西没交出起来前,别让人死了。”

德姜垂头耷脑地被两个男人高高架起,鲜血覆了半面,他任由血流着,一心求死。

“贼人直捣巢穴,你不提刀迎战,反而在这里当个缩头又逍遥的乌龟?”大当家厉声训道,“玩女人?终于玩出人命了吧!”

“哦,我忘了,你的手筋脚筋剩的都不多了,连把刀都提不起来了,只能提裤子!”大当家气急败坏地辱骂着,骂够了,向身旁的副将使了一个眼色。

副将听命,稳步上前朝他面上猛烈一扇,德姜被扇得满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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