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待着他,他必须要去解决。 忽然,他听到声音,是长安城里的小调,阿嫲唱给襁褓里的孩子,哄着小娃娃快快入睡。 他朝着声音走去,渐渐,浓雾散去。 前方,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那里,目光慈爱,温柔的看着他。脚边还有一个稚童,正低着头专注于手里的风筝。 女子的容颜和记忆中丝毫不差,司川跑了一步,他翕动着嘴,问道:“母亲,你,是来接我的吗?” 年轻的妇人摇了摇头。 司川向前走去,企图更靠近妇人些。可是忽然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手敲击,空气中仿佛有一睹高墙阻拦着他。 他不停着敲着,用力,企图打破这层桎梏。一下,两下,三下,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 妇人又摇摇头,“你过不来的。” 司川愣住了一下,若有所觉,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母亲。原来,这桎梏来自于母亲。他殷切的看着,期盼母亲能够让他过去。 可是妇人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这沉默的拒绝刺痛了司川的心。心脏骤然瑟缩。 他双手拍打着无形的墙,绝望的质问道:“可是,可是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乖乖的在长安城待了二十年。又打败了欺我族人的石藩人。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让我回去?” 字字泣血,万念俱灰。 他不想在被拒绝。 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稚童起了身。脸上分明是司川七岁时的模样。他漆黑的双眸冷冷的盯着成年后的司川。沉声说道:“你做的并不好,所以你被送去了长安。” 司川哭喊着气力衰竭,双膝缓缓跪下,绝望的以头触地。 稚童还在说着:“你还不够强大,所以你才死了。” 是啊,他已经死了,死在万箭穿心之下,死在了背叛和谎言中。 “好了,我们该走了。” 妇人牵起稚童的手,反身走去。 司川蜷缩着四肢,抱紧自己,好冷,好冷。 他定定的看着前方,期盼那妇人能回头看他一眼,可两人越来越远,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眼前白光一闪。 *** 炙热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 司川吐出一口气,冰冷的痛楚感还残留在脑中,四肢酥麻。司川拭了一下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挂在指尖。 指尖颤抖,放在了天光之下,不一会,泪珠化作水汽,蒸发的无影无踪。 司川的眼底,平波无澜。 他转动了周身,查看自己的状况,不太好。刀伤横贯,皮肉渗出血迹,叠加着旧伤,他微微一动,牵扯出剧烈的疼痛。 但是,他还活着。 旁边有响动,司川看过去,是一只黑色的鹏鸟。见他看过来,鹏鸟伸展着翅膀呼扇了几下,面露凶光。可惜展开的翅膀上,烧损了大半的羽翼,露出下面焦黑的皮肉,光秃秃的,让它的凶恶损失了大半。 司川知道荒野上有一种专吃腐肉的鸟,它们循着腐烂的味道过来,然后分食。 看起来,他现在就是这只黑鸟选定的盘中餐了,它在等他死。 可是,他还不能死。 司川起身,想要离开,那黑鸟警觉起来,呼扇着翅膀站在他身前,驱赶着他走回原处。过了一会,司川又尝试着起身,可没走几步。那黑鸟还是跟了过来挡住了去路,呼扇着翅膀赶他回去。 司川有些疑惑,鹏鸟没有伤他。但他看出来了,鹏鸟也不会让他离开。 他靠坐在地上,闭起双眼,想要恢复些体力。 没过多久,耳边有脚步声。 鹏鸟扇动着翅膀飞了过去,熟悉的声音响起,“哎,小黑,你不要抢,这是给司川喝的,你让我过去。” 司川睁开眼,纸鸢就在不远处,高捧着一片阔叶,脚下移动着步子躲避鹏鸟,朝他走来。 目光相对。 纸鸢轻快的唤着他的名字,“司川,你醒啦。” 一边走过来,一边怨念着,“都怪小黑,好不容易打的水撒了一半。” 纸鸢小心翼翼的端着剩余不多的水走到了司川身边,蹲下来,喂给他,“你先喝一点,我等会再去找些吃的。” 司川看着眼前鲜活的少女,愣怔着没有动作。 “你看我做什么,喝水呀。”说完,纸鸢又将水向司川的嘴边递了递。